第22章 第二十二章(2 / 2)

聽到司恒毫不猶豫地肯定,伊舟有點小傷心,卻依舊繼續說:“我都隻顧著自己,到現在還在找借口,要不是幻境,我都好久沒想起它了。”

司恒沒開口附和了,他把小家夥的頭抬起來,板著臉問道:“那你想到我了沒?”

“啊?”伊舟不懂什麼意思。

司恒解釋了一遍:“我是說,幻境裡,見到我了沒?”

這確實沒有的。

伊舟愣住,他想起之前明義跟自己說的“問心路會挖掘出心中渴求、害怕、喜愛、追悔、留念的一切事物。”

但他沒有在裡麵看到司恒。

旁邊的人恰好在這時問:“沒看到是嗎?”

伊舟垂下眼,不敢直視司恒,他現在真的覺得自己是個白眼狼了,相處那麼多年的人在心中也沒留下一點印跡。

突然知道自己的“本質”,還是如此糟糕的情況,伊舟瞬間被打擊的不行。

看著小徒弟又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司恒終於大發慈悲,決定不逗他了。

“沒看到也正常,問心路越往上,才是心裡越在乎的東西,之前沒碰到,說不定之後就看到了。”他把頭湊過來,盯著伊舟的眼睛問:“懂我的意思嗎?”

伊舟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憋回去,想了想,這才小幅度點了點頭。

他隻走了很短的一部分台階,後麵還有更多的沒走。

走到後麵了……肯定就能在幻境裡看到師父了。

司恒放心了點,然後又聽到旁邊的小徒弟結巴著問:“那是不是我……我不是很在乎……在乎它啊?”

“要是你不在乎它的話,也不會在裡麵耽誤那麼長時間,直到耗儘心神才出來了。”司恒揉了揉他的頭,說彆瞎想。

本質上小徒弟確實把生他的那隻獸類忘得差不多,但經過幻境一提醒,記憶便深刻起來,加上母子天性,讓他差點迷失在幻境裡走不出來。

這些司恒都不會跟他說,說多了小家夥又不知道亂想什麼。

他瞥了一眼旁邊偷偷揉眼睛的徒弟,心裡歎了口氣。

有點太軟了。

飛舟一路平穩到達飛仙峰,下去之後,伊舟便催司恒帶他去看母獸的屍身。

屍體這東西司恒自然不會隨身攜帶,他讓伊舟在外麵等著,然後取了出來。

母獸的屍體被放在一個巨大的箱子內,箱子用靈石鑄就,充裕的靈氣能保證屍身百年不腐。

看到箱子,伊舟稍稍退縮了下,他回頭看了看司恒,確認過了,才慢慢上前,打開箱子。

箱子裡的屍身保持著進去時的狀態,腹部有許多傷口,皮毛上站著血液,時間太久,血液已經乾枯發黑,透著股難聞的味道。

因為靈氣的關係,屍體還帶著絲柔軟。伊舟跪下來,手伸過去,摸在屍身的皮毛上,然後緩緩地,釋放出一絲法力探出去。

法力所到之處,身體內的一切情況都反應出來,除了幾處能看到的傷口,卻如司恒所說,它的體內有很多陳年舊疾,比如牙齒掉落、胃部萎縮,腹部有許多積水。

確實,活不長久。

伊舟盯著那具屍體,這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看到自己生母的樣子,沒有幻境中那麼白,也比幻境中的樣子瘦很多,耳朵沒壞,長得跟花瓣一樣,很漂亮。

他看了許久,確定記下它的樣子後,才下頭,靠在屍體肩膀處蹭了蹭,又側過臉,在它鼻子上親了口。

司恒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裡頗有點不是滋味,但他又不能阻止,隻好轉過頭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他等到有些不耐煩時,伊舟才站起來,司恒第一時間轉回頭,問自己徒弟:“準備葬在什麼地方?”

“能把它葬在山下嗎?”伊舟想了想,雙手捏在一起,小聲說。

“這飛來峰早晚是你的,你想怎麼弄都行。”雖然對死去的獸有些吃味,但司恒也沒阻止。

母子天性,他沒必要跟一具屍體過不去。

師父師父,亦師亦父,更何況小徒弟是他一個人帶大的,司恒相信比起這隻死去多年的獸,自己在徒弟心目中的地位才是最重的。

下葬的事情伊舟沒讓司恒幫忙,他在山腳找了塊開闊的地方,用司恒給的小木劍挖了個坑,把母獸連同靈石箱子埋了進去。

埋好之後,伊舟又從儲物袋中翻找出一塊玉牌,這是之前司恒拿給他玩的,不大,也就四寸寬,兩尺高左右。

他一手握著玉牌,一手握著木劍,注入法力,往玉牌上刻字。

伊舟的字寫的不好看,司恒讓他去練,但一來要學的東西太多,二來司恒也就是嘴上說著凶,所以他的字依舊幾年如一日的醜,再加上法力控製的也沒那麼精細,刻出來的字大小不同,深淺不一。

弄出來的成品,比起墓碑,更像是小孩塗鴉。

伊舟倒沒嫌棄自己,墓碑刻完他還看了看,然後插在地上,插好後他四周看了看,覺得有些不放心,又拿出一塊玉簡,貼在額頭。

玉簡裡麵說的是幾種簡單的陣法,沒多大威力,適合築基期學習。

之前伊舟忙著學彆的,一直沒來得及看,現在要用到,也隻能臨時抱佛腳了。

玉簡中的陣法很簡單,沒有講原理,隻是把方法說了出來。

伊舟看了一陣,覺得了解的差不多,他起身,拿出靈石,按照玉簡中所說的方位,在墳墓四周布下一個陣法。

陣法是個隱身陣,因為低級,隻能讓築基期以下的修士忽視這片區域,不過伊舟不是為了防修士,他隻是為了防止山中的野獸不小心踩踏墳墓而已。

第一次布陣信心不足,伊舟弄好之後又走進山林,仗著剛學會的身法,從林中抓住一直野獸,把野獸放在陣法外,看他能不能發現墳墓。

最後效果還可以,被抓過來的倒黴鬼在周圍繞了一圈,始終沒有踏入陣法範圍內。

把那隻倒黴獸送回去,伊舟在母獸墳墓前磕了兩個頭,然後回到山巔。

司恒不在,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他也沒有去找。

事情了結,伊舟回到自己房間,卸下一口氣,四肢酸軟走到床邊,倒了下去。

原本就在幻境中就耗儘了心神,刻碑加上布陣又把法力用的差不多,現在的伊舟,差不多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躺上床放鬆身體,沒過多久,伊舟便陷入睡夢中,剩餘的一點法力在經脈中自動運轉,帶著周圍靈氣進入身體,緩慢轉化成法力。

睡覺是恢複心神最好的辦法,但伊舟這個覺一直睡的不|□□穩,夢裡總是反反複複出現環境中的片段,他皺著眉,翻了個身,卻不知怎麼從這種狀態中出來。

直到後來他被一團溫暖環繞,那些畫麵才徹底消失,伊舟舒服地歎了口氣,攤開四肢,轉身抱住旁邊的熱源,磨蹭了兩下,這才徹底睡過去。

再醒過來時感覺就好了很多,頭也不疼了,體內法力也恢複大半,他剛從床上做起來,房門就被人打開。

司恒站在門口,初升的太陽灑在他的身後,周圍都套上一層暖黃的光暈,整個人顯得異常溫柔。

那個非常溫柔的人走進來,關上門,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問他:“還難受嗎?”

伊舟搖搖頭。

“不難受的話,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嗎?”男人語調輕柔,說出來的話卻如晴天霹靂:“你有兩天沒去蹲馬步了,按你自己說的辦法補的話,今天要蹲三個時辰。”

伊舟愣住:“我睡了一天嗎?”

“要不你以為呢?跟個小豬一樣。”司恒揉了揉他的頭,把原本就亂的頭發弄成雞窩樣:“快起來,蹲完馬步還有彆的事情。”

伊舟哦了一聲,從床上緩緩爬起來,因為司恒一直催促,他連梳洗都沒來得及,就到了崖邊,給自己熟練貼符,半蹲下來。

疏忽了兩天的鍛煉,加上突然增加了一個時辰,伊舟這天可謂格外難熬。

司恒沒了事情,就在他旁邊練劍,伊舟看得入神,一時不查,就摔了個屁股蹲。

練劍的人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依舊重複之前的招式,伊舟紅了臉,看了司恒一眼後,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恢複成原來的姿勢。

艱難地熬過了兩個時辰,太陽也正好移到頭頂上。

伊舟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眼前的人麵目模糊,但木劍運行的軌跡卻愈發清楚。

他盯著那些動作,漸漸地他完全陷入進去,忽略了所在的環境,也忽略了拿著劍的人,他手臂抬起,雙指並攏,跟在後麵比劃。

司恒注意到這個景象,手上動作放慢了點,劍身也帶上一絲劍氣,周圍草木紛飛,蹲著的小徒弟卻似無所覺,手臂帶著上半身都開始移動,腿上偏偏還蹲著穩穩地。

不知過了多久,司恒停下動作,劍尖指地,回過頭來看向徒弟。

伊舟眼神還有些迷茫,他臉上通紅,滿頭大汗,右手連同著胳膊都不自覺顫抖,而在他的周圍,有一層碎末鋪在地上,那是被卷到周圍的落葉,被他以手為劍斬碎開來。

過了許久伊舟才恢複神智,雙眼漸漸清明,腿上踉蹌了下,一個沒站穩,就要往地上倒去。

預想中吃一口灰的情況並沒有到來,周圍無形力量撐著他,隨後一股柔力把他扶了起來。

司恒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麵前,對他使了個清潔術,然後彎腰抱起小徒弟,往回走去。

“師父。”伊舟用唯一可自由行動的左手環住司恒脖子。

司恒應了聲:“嗯?”

“我……”伊舟不太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以為自己太累睡著了,他臉頰微紅,湊到司恒耳邊小聲問:“那個蹲馬步的時間,還有多久?”

“已經結束了。”小徒弟腿上的肉硬梆梆的,回去要好好舒緩下,這麼想著,司恒又把他往上托了托:“你今天很厲害。”

伊舟被誇得雲裡霧裡,不知道怎麼回事,難道因為睡覺的時候都沒有倒下來,所以司恒覺得他天賦異稟嗎?

想到這伊舟覺得有點丟臉,臉上更紅了點,眼睛裡還泛著點水光,衝師父保證:“我以後肯定不會這樣了!”

“嗯?”司恒看了他一眼,見到徒弟羞紅了臉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這是好事,以後可以多點。”

“這……這樣嗎?”伊舟半懂不懂的,不過司恒既然說好的話,那肯定就是好的。

秉持著師父說的都是對的的原則,伊舟也不再糾結這些事情。他被放進靈泉裡,泡了一通之後,又被司恒用法力舒緩全身。

那天之後,每次伊舟蹲馬步的時候,司恒都會在旁邊練劍,十次有五六次,他都會在半途失去意識。

從司恒的態度看,這似乎是好事,伊舟也不太在意,每天打坐的時候他都會內視身體,也沒察覺出什麼不對。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許多天。直到有一次他走問心路下來,再一次耗儘心神,撐著木劍往飛舟上爬時,無意中揮劍斬碎了旁邊一塊石頭。

問心路旁邊的石頭就是路邊隨處可見的頑石,據說是當時建造問心路的先輩們扔到路邊的,這麼多年風吹日曬,石頭大多都碎成小塊,剩下石塊中大一點的,看起來也一副要散架的樣子。

但再怎麼脆弱的石頭,他也不該是木劍能斬開的啊!

伊舟當時就呆住了,他盯著那塊石頭看了許久,眨了眨眼,怎麼也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

這把劍也是司恒送他的,除了木質堅硬沒有其他作用,連一棵草都斬不斷。

結果現在竟然斬開了石頭!這簡直和做夢一樣。

或者說?這石頭其實本來就要碎了,隻是也被劍碰了下?

但這麼說也不對,從中間斷開的石頭切麵平整,邊鋒處還閃著絲絲寒光,明顯是被銳物一次切斷。

也顧不得回去休息,伊舟回去後第一時間去找司恒,對方似乎等他很久了,沒等伊舟說話,就指了指內室的床,意思很明確,讓他去休息。

“師父。”伊舟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那神來一劍,完全沒有睡覺的想法,湊到司恒身邊,抱住腰就軟綿綿地開始撒嬌。

司恒沒心軟,一把把他揪起來,扔到床上。

“醒來跟你說。”

伊舟在床上動彈不得,眼巴巴望著司恒出去,又眼巴巴看著他關上門,隻能無力躺在床上,沒堅持多久,就睡著了。

畢竟幻境耗費心神,再怎麼激動,精神上都是疲憊的。

一覺睡醒已是深夜,屋子裡還亮著光,司恒就在不遠處盤膝打坐。

怕打擾到他,伊舟躺在床上,動都不敢動一下,但司恒還是醒了。

法力走完周天,司恒睜開眼睛,小徒弟在床上一動不敢動的樣子讓他覺得有點好笑,見他過來,伊舟也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叫了聲師父。

“覺得怎麼樣?”

伊舟點點頭:“已經沒事了。”

“那今天有遇到我嗎?”依舊是老問題,司恒笑看徒弟結結巴巴地開口說沒有。

覺得這兩個字有點敷衍,伊舟說完又加了句:“估計還要往上走才能遇到。”

這種親近又討好的姿態讓司恒格外舒服,所以聽到徒弟問起另一件事的時候,他也沒有賣關子。

“還記得我練得劍法嗎?”

伊舟點了點頭。

對麵的男人抬了抬下巴,說:“去那邊練給我看看。”

“可……可我沒有練過啊。”伊舟小聲地說,從築基到現在,他每天都在蹲馬步,雖然看司恒練劍看過不少遍,但看彆人來和自己來,是兩碼事……

“沒事,練練看。”司恒語氣溫和,卻不容反駁。

伊舟握住劍看了看他,定了定神,往前踏出兩步,然後閉上眼,回憶司恒練劍時的樣子。

身體擺出起手式,伊舟本以為動作做起來會覺得彆扭,但真的等他擺好了動作,卻覺得格外合拍。

一招一式似乎已經演練了許久,毋須他多費心思,便自然揮動出來,一招完畢,身體已經自動開始下一招。

等到演練完所有招式,伊舟都有點不相信,雖然他沒辦法做到司恒那樣所有攻擊都在一個點上,動作時下盤也不是特彆穩固,但完全不同於自己想象中那樣,連動作都不知道怎麼擺啊!

“師父!”他收了劍,臉上帶著興奮,走到司恒旁邊,仰起頭望著他:“這怎麼回事?”新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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