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1 / 2)

這幾天對於安順來說是種煎熬。

他等得心焦,恨不得馬上就學會法術,天天捧著壽元果等待傳喚。

但司恒從出去之後就再沒出現過。

船上都是他惹不起的修士,安順不敢輕易出門,每天窩在房間裡,三餐都靠辟穀丹解決。

眼見著到了司恒說的“過兩天”,安順沒等來人,便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摸到樓船最裡麵的房間,剛準備敲門,視野內就出現了個身高在平均線以下的人。

安順放下手,轉頭對旁邊的小童笑了笑,隨即又想起前兩天赤身裸體的樣子被對方看到,笑容中就又多了點尷尬。

伊舟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是這樣。”安順說:“之前仙長說過兩天便會教我功法,讓我把壽元果帶來。”

他從前襟處取出一樣用麻布包裹的東西:“壽元果已經帶來了,不知道仙長什麼時候有空……”

經脈重塑之後,安順看起來比之前要年輕許多,看起來就像二十出頭。

時光添加在臉上的紋路被抹了乾淨,皮膚也從暗黃變成了很健康的白。

伊舟視線下移,瞥見他捧著包裹的手,手指修長有力,指尖圓潤,指蓋透著微微的粉。

司恒因為他才累成那個德行的。

想到兩天前司恒開門的一瞬間,在他臉上窺見的那絲虛弱,伊舟的心情就完全沒辦法好起來。

“師父有彆的事情,不忙了自然會叫你的。”伊舟板著臉說,說完之後抬起手,示意安順離開。

“沒事的話不要過來隨便打擾師父。”

幾歲大的小童,聲音脆生生的,尾音還帶著奶氣,但對方現在的樣子與他那位修為高深的師父異常相像。

在安順眼中司恒從來就不是好相處的人,雖然心中感激對方,但前段時間經曆的事情讓他下意識對那位不苟言笑的仙長犯怵。

現下見到伊舟這樣,安順也不敢再問,順著對方做指的方向被“請”回了房間。

伊舟盯著那人的背影,直到對方打開房門走進去才收回目光,經過這次他也不準備回去了,直接取出蒲團,在門前盤膝坐下。

樓船最裡側隻住了司恒一個人,旁人並不會輕易過來,他在這裡打坐,與在自己房間裡區彆並不大。

像熱鍋上螞蟻樣等了好幾天,安順終於收到了那位仙長的傳喚,他猛地從以椅子上跳起來,手裡緊捏著傳訊玉符,抖著手指拆開壽元果外麵包裹著的麻布,確認了果子沒問題,這才又把東西塞進懷裡,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站在房間門口,還未等他敲門,房門便自動打開。

安順咽了口口水,抬腳進去,因為太緊張,腿沒邁過去,差點被門檻拌到。

一個趔趄後他站穩身體,扶著門框抬頭,見屋內的兩人都沒有關注自己,臉上硬擠出來的那抹尷尬笑意才緩緩消失。

他轉身把房門關上,這才走到背對著他站著的司恒麵前,向他行禮:“仙長”

然後又對一邊椅子上的伊舟微微頷首,從前襟取出壽元果,雙手奉上:“小子把壽元果帶來了。”

“嗯”司恒應了一聲,轉過身抬起手,安順手上的壽元果便到了他手上。

拿到果子的司恒也不多話,拿出一本書遞給安順,留下句話“看不明白的地方問我。”

書是太衍宗的基礎功法,適用於毫無根基的凡人,主要講的就是如何感知靈氣並且吸納進體內,再怎麼把靈氣煉化成法力。

安順之前上過幾年私塾,還參加過科舉,背熟的技能早已點滿,功法不長,沒多久就沒他從頭翻到尾。

功法上寫的東西並不複雜,對安順來說最難的是怎麼感知到那些玄而又玄的靈氣,他捧著書,猶豫了下,問司恒可不可以在他的房間打坐。

司恒點頭應允。

於是安順便就地盤坐下來,閉上眼睛,努力放空心神。

他動作很標準,幾乎與畫像上的一模一樣。

看他這樣伊舟就想起自己第一次打坐的樣子,那時候他還沒變成原形,被司恒忽悠著打坐,小短腿都盤不起來,最後一頭栽了下去。

往事不堪回首,伊舟搖了搖頭,無聲歎了口氣,從旁邊盤子裡拿起一枚靈果。靈果是某個金丹期師兄上供的,靈氣不多,但味道一級棒。

房間裡有人打坐不宜吵鬨,伊舟吃東西的時候便格外安靜,他用牙緩緩磨掉果皮,舌頭貼上去嘬裡麵的果汁。

司恒一轉眼就見到徒弟這番做賊的模樣,有些無奈,袖中幾塊靈石飛向伊舟四方,布下隔絕聲音的陣法。

伊舟對他笑眯了眼,愉快地啃下一大口果子,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安順第一天的修煉沒多大進展,打坐好幾個小時也沒感知到靈氣,還把雙腿給坐麻了。

離去的時候他身影有些踉蹌,但神情並沒有多少失落,聽到司恒讓他明天再過來的時候,又真誠地道了謝。

人走後,司恒坐下,拿出那枚果子打量,伊舟湊到旁邊,下巴搭在師父肩膀上,問他:“師父要把果子送回去嗎?”

說道這伊舟就有點不高興,若不是為了這枚果子,司恒也不會受傷,更不會拖著傷體勞累。

他也知道遷怒不對,麵上倒沒表現出來,隻是悄悄開始不喜歡那位隻見過一麵的玄澤師伯。

“不送回去。”司恒手裡有延壽丹單方,他對未嘗試過的丹藥總是很感興趣。

按照古籍記載,延壽丹一爐並不止一粒,玄澤那邊用一粒丹藥便可以換到想要的東西,剩下的他收起來,總會有用到的時候。

煉製丹藥的事情急不來,延壽丹和造化丹一樣,出爐的時候會引來天劫,上次的經驗,司恒再也不會小看丹劫的威力。

還是等過段時間再說。

收起壽元果,司恒取出一枚玉簡遞給伊舟:“我看你之前那種身法練得差不多,以後再加一種。”

伊舟點頭接過,貼在額上讀取裡麵的內容。

安順在第三天終於感知到了靈氣的存在,隨後引氣入體又廢了一番功夫,等他煉化出第一絲法力的時候,樓船剛好行至離恨天。

離恨天在東大陸南邊,跟太衍宗與散修盟都不一樣,離恨天既不在深山老林裡,也沒有直接建一座城。

她們住在與宗門同名的洞天福地,傳言這處洞天乃離恨天開派祖師偶然得到,內裡靈氣濃鬱,自成一個小世界,並且隨著時間流逝,這處洞天還在慢慢變大。

樓船停在半空,眼前是一座涼亭,涼亭極大,少說能容納百十來個人。

在涼亭上方,用神文書寫了離恨天三個大字。

匾額不知是何人書寫,伊舟隻看了一眼,便覺得有聲聲銀鈴響動,陣陣香風襲來,恍若置身溫柔鄉。

但在這溫柔的表象下,卻有殺機四伏,有莫大的威勢襲來。

不過一瞬,伊舟就已胸口發悶,氣血翻湧起來,體內法力在飛速消耗,他趕忙閉上眼不敢再看這塊匾額,過了許久才平息下來。

司恒早已讓樓船下沉,其餘人皆已下船,唯有他站在徒弟身邊。

見他睜眼,司恒抬手捏了捏他頭頂的發苞:“忘了告訴你。這匾額由初代天女在飛升前書寫,修為太低直視匾額的話,容易心緒不穩。”

他說完又笑著加了句:“不過也有傳言匾額帶有那位天女的傳承,看你這樣子,應該也與傳承無緣了。”

伊舟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在出宗前他就知道,離恨天的功法專為女修創出,若是男人修煉,輕則走火入魔,重則……性彆反轉。

而且司恒的臉上一點焦急的表情都沒有,伊舟看看好似早已等候在涼亭外的眾人,哼了一聲,推開他的手自己爬下樓船。

太衍宗這一群人中好幾個都跟他修為差不多的,那些人一點事都沒有,就他傻兮兮的著了道。

按照以往的經驗,伊舟有理由懷疑,這事情根本不是司恒忘記了,絕對是那個人故意不說!

雖然伊舟很有骨氣的沒讓司恒帶著下船,不過他人矮步子小,等走下去時,男人已經好整以暇地等在前方。

因著代表太衍宗的臉麵,司恒今天的服飾格外隆重,緋紅的法袍上用銀絲繡出條條飛龍,玉冠高聳,氣質出塵,仿若降世謫仙。

那位謫仙半側著身體,朝他伸出一隻手,伊舟糾結了那麼一瞬,決定在這比較重要的日子裡,得給司恒一個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