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太衍宗?
時限內所及的地方沒有一絲熟悉的東西,但那人又確確實實說了這個名字。
難道……這並不是他想象中的旁觀那個少年的一生,而是幻境嗎?
那這個幻境,又是想要考驗什麼呢?
伊舟的思索完全沒有影響眼前的一群人。
站在對麵著錦衣華服的弟子嗎們得到滿意的答複,俱都笑了起來。
“師弟爽快!”領頭的那人拍了拍手,明明是誇獎的話,到他嘴裡就變得陰陽怪氣。
“好說。”少年冷著臉,寸步不讓。
他的表現明顯不能讓領頭之人滿意,對方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希望師弟比完之後還能如現在一般硬氣,彆到時候說我們以大欺小,就此耍賴就不好了。”
“欺不欺負師兄心裡沒數嗎?”他話說完,小胖子氣的臉都紅了,口不擇言道:“你們這群人,不過是仗著祖上餘蔭耍微風罷了,看著中天得祖師愛護,就急不可耐地湊過來,真當彆人都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嗎?”
“你!”小胖子這一番話明顯惹怒了那群人,他們臉上都帶著怒色,把兩人圍起來,有些脾氣更暴躁的,甚至已經取出了法寶。
那群人似乎有所忌憚,明明氣的不行,手上掐得決、拿起得法寶卻偏偏落不下去。
連門規也一樣嗎?看到這一幕,伊舟越發懷疑,因為太衍宗門規中就有這麼一條:門下弟子禁止私自比鬥,一經發現,便全部趕出宗門。
“怎麼,想動手?來啊,彆裝樣子。”小胖子完全不怕,甚至還往前走了一步,與那群人靠的更近。
“你真以為我不敢嗎?!”人群中有個脾氣暴躁的受不了挑釁,抓出符咒就要扔下去,卻被另一人拉住胳膊。
“行了,不想在宗門裡呆了是?”拉住他的正是領頭的人,他轉頭瞪向要扔符的,那人被他瞪了眼,原本暴怒的情緒就這麼被壓了下來,放下手,把符紙在手中揉成團。
見自己這邊的人情緒安穩下來,領頭之人才重新把頭轉過來,看向被他們圍住的兩位少年。
見到為了凸顯氣勢,而刻意把頭昂起的兩位少年,他突然哂笑一聲。
他的手段要比小胖子高多了,站在他對麵的兩人加上伊舟,都能清晰看見對方眼底浮出的不屑,似乎他們不過是地上的一灘爛泥。
這次生氣的人變成了那兩個少年。
但領頭之人卻沒給他們說話的機會,對自家跟班一揚手:“走了。”
其餘人都有樣學樣,在臨走前用或不屑、或嘲諷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隨後才跟著那人離去。
人剛走,小胖子就轉身一拳揍到少年身上。
他氣道:“你是不是傻啊?中嵐那群人都築基後期了,你不過才築基中期,拿什麼跟他們比。”
“又不是金丹。”少年捂著肩膀,不服氣道:“誰說我就打不過了。”
“那你靠什麼打?”小胖子指著還能看到背影的一群人,舉起一雙手:“那些人,每個人身上都最少有一件法寶,我們有什麼?隻有兩隻手。”
“不是我們,是我。”少年拉下同伴的手,轉身往房間走去:“你彆為我擔心了,我自己有辦法。”
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把小胖子氣的夠嗆,他在背後瞪了少年一眼,氣道:“我管你死活!”
伊舟跟在少年後麵,見他走進屋子,找書一本破破爛爛的書翻開。
書上記載著一些圖形,少年取出一塊下品靈石與刻刀,照著圖案上的樣子,在靈石上鐫刻起來。
那靈石內殘存的靈氣極為稀少,但靈石本身的質地決定了這個雕刻不會太容易。
伊舟無處可去,隻得在旁邊看著少年一點點在靈石上描繪出圖案。
第一次嘗試失敗了。
少年在轉彎處用力重了點,靈石表皮被鑿穿,存儲在石頭內的靈氣逸散出去。
對方盯著靈石,臉上的表情急得像是要哭出來,見到靈氣飄散出去,他連忙打坐把逸散的靈氣吸進體內,又睜開眼試著往靈石內灌輸法力,希望能重複利用。
這個嘗試理所當然失敗了,少年歎了口氣,卻並沒有把石頭丟掉,而是繼續在上麵刻畫。
後麵的鐫刻很是順利,與書上一模一樣的圖案出現在靈石表麵,但礙於靈石中沒有一絲靈氣,那些圖案也不過是個擺設而已。
把壞掉的靈石放在一邊,少年從儲物袋中又拿出一把靈石。
他把靈石放在幾上,從中選出一個靈氣最為薄弱的,然後重複之前的動作。
少年的動作不疾不徐,有一股獨特的韻律,伊舟看著著迷,漸漸沉浸其中,等驚醒的時候,對方已經放下刻刀了。
他盯著手中靈石瞧了會,突然轉頭看向虛空,開口問:“你看出什麼了嗎?”
伊舟一驚,因為少年看的正好是他的方向。
他站的方向靠在牆邊,身後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所以這話一定是對他說的。
他想要做什麼?伊舟心中疑惑,但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他上前一步,雙臂抬起抱拳,腰背微弓,試探著問道:“前輩是在叫我嗎?”
“要不然呢?”少年笑了一下,靠在椅背上,手裡把玩著靈石,語氣是與麵容全然不同的老成:“這裡除了你,也再沒其他人了。”
還真是在叫他……
確定之後,伊舟有些犯起難來。
之前雖然看得認真,但要說他對這個東西有多少感悟,那都是假的,伊舟充其量能看出對方雕刻的圖案像是一個陣法,但陣法名字具體叫什麼,有什麼作用,他是全然不知道的。
見他這幅為難的模樣,少年覺得好笑:“怕什麼,有什麼就說什麼,說錯了也沒事。”
他手臂抬起,袍袖一甩,身體微微傾斜:“我不過一介殘魂,手無縛雞之力,不能把你怎麼樣的。”
對方話是這麼說,伊舟卻不敢全部相信,能造出如此逼真的幻境,怎麼可能如他所說,真的手無縛雞之力。
“前輩把陣法刻在靈石上的方法倒是從未遇見過,實在不敢妄議。不過我猜測,前輩這樣做,是讓靈石自成陣圖,以減少布陣所需時間。”
伊舟邊說,邊觀察著少年的臉色,見到對方臉上露出微微滿意的神色,這才放下心來。
“不錯,你還不算太笨。”
少年斜靠在椅子上,神色間帶著緬懷:“當年我進入宗門,身無長物,每月月俸還要被克扣一半,連修煉都勉強維持,實在難以拿出多餘錢財去購買法寶,與人切磋自然不敵。後來被逼到絕境,想出這個主意,才算勉強有了個自保的手段。”
他抬起手,又看了一眼靈石,突然手腕一抖把靈石往前拋出。
靈石飛至眼前,伊舟連忙伸手接過,就聽旁邊的少年開口說道:“既然我們相識一場,我也不能讓你空手回去,這樣,你在我這裡,把靈石做陣圖的手段學會。”
他的話剛落,身影就突然消失,同時房間的門被關上,伊舟還在愣神,就聽空中又傳來一句話:“若是學不會,你也不用出去了。”
伊舟:“……”
望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伊舟不知所措。
這位前輩是不是有些任性了?
這種技法傳授,不應當是師父對徒弟的嗎?
想到這裡,伊舟開口喊到:“前輩,我早已拜師,再與您學道,恐怕有些不妥。”
話說出去,沒有任何反應。
這種類似於軟禁的做法讓人極不舒服,伊舟皺起眉,站了一會,突然轉身,抓著門閂試著開門。
門毫無反應,任他用多大的力氣都無法拉動一絲。
在他與門閂較勁的時候,房間裡突然吹進來一陣風,發梢被風揚起,擋在伊舟麵頰上,撓了撓。
這種門窗緊閉的地方突然吹進來的風,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伊舟沉下臉:“前輩若是無聊,這秘境中有的是人,何必找我消遣。”
微風消失,發尾落下,房間裡又變得一片寂靜。
這個回應讓伊舟很是無奈,連心中的惱怒都無法繼續。
他歎了口氣,放緩語氣:“晚輩愚鈍,一時半會恐怕學不會前輩的本事,但這秘境不到一月就要關閉,到時晚輩被關在裡麵,修為不得寸進,百年之後麵容老去,恐怕會汙了前輩的眼睛。”
“你這小娃娃真有意思,不想呆在這裡還找這麼多理由。”空中傳來一道聲音,那人終於給了答複:“放心,這是我構建出來的世界,自然不可能與外界一樣,你在這裡過個十年八年,外界也不過盞茶功夫。”
聽到這話,伊舟終於放下心來,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沒在秘境關閉前出去,到時候見不到自己,師父該多著急。
心事放下,伊舟對於這件事情的抵觸也消失大半,他拿著靈石走到少年之前坐著的桌前,端坐下來,細細打量靈石上的紋路。
之前沒有注意,現在拿在眼前仔細觀摩,才發現這靈石上的紋路竟渾然一體,伊舟看了好幾圈,連起始點的位置都沒找到。
還好少年消失的時候沒有把桌上的書本帶走,伊舟翻開那本書,對著上麵的圖案,在靈石上找尋對應的位置。
花費許久時間把圖案弄明白,伊舟放下手上東西,在桌上剩下的靈石中挑選出一顆,然後拿起刻刀,準備動手。
然後他又卡住了。
對於一個慣常拿著劍的修士來說,這個刻刀的確是太小了,捏在手上怎麼都感覺不對,勉強嘗試,才不過拉了兩條線,就把手上的靈石琢穿了。
感受著房間裡突然多出的靈氣,伊舟麵露無奈,他沒停下,像那位前輩一樣繼續按照圖樣往下刻去。
雖然手上拿著這東西總覺得彆扭,但用了一陣子之後,伊舟也漸漸適應了。
放下手上又一塊被自己毀掉的靈石,伊舟拿起最後一塊,深吸一口氣,落下刻刀。
前幾次失敗積累的經驗讓他手上動作更穩,力道也恰到好處,隨著刀尖落下,靈石上開始出現一道道玄妙的線條。
那些線條最初看起來很是雜亂,在線條越來越多之後,上麵的圖案也逐漸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