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霍霽川冷漠的像是沒看到。
那人一直死纏爛打，醫生護士都急了。
急診病人需要立刻做急救，耽誤了哪怕一秒鐘都很可能救不回來。
這是在與死神賽跑，不是兒戲！
可這男人已經攔著他們好幾十秒了。
那病人還不讓，要下跪，被霍霽川攔住。
“你會不會去交通部門交水電費？”霍霽川眼裡毫無波瀾，推開他，厲聲道：“擺在我麵前的是生命垂危的病人，救人是我的職責，但救狗不是，這裡所有人都是他們父母養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六七十年的，也請你可憐可憐他們！”
那男人還糾纏，“醫生你怎麼能這麼殘忍冷血？生命不是平等的嗎？你為什麼對狗這麼冷漠？
這次，霍霽川猛地把他推到牆角，等病人運走才放開他。
他眼裡有毫不遮掩的冷意，男人被他的眼神鎮住，呆愣了很久。
霍醫生最終還是放開了。
那狗已經不行了，見所有醫生都離開，男人抱著狗哭著坐在地上。
導醫台的護士來勸說：“我們不是專業的獸醫，對於麻藥的分量，血管傷口的接合都不專業，您還是把狗送去專業的獸醫院吧。”
男人哭著抱住狗，“來不及了，它要不行了。”
這是他養了10年的狗，比他父母還親。
這幾年他生活中遇到不少變故，公司破產了，老婆跑了，隻有這狗一直陪著他。
“霍醫生和傳說中一樣。”
薑山回頭看蔣茜茜，“嗯？”
蔣茜茜歪著頭，“怎麼說呢，專業又理性，看了就很讓人信賴，你不覺得嗎？這裡，你看四周，到處是傷者，是亂了陣腳的人，隻有他，你看了他的表情就會覺得，嗯，一定會過去的。”
陳沐點頭：“確實是，醫生都長這麼帥嗎？沒天理了。”
周圍動不動就有被火燒傷的病人送進來，很多人被燒得很慘。
林黛西低著頭不敢看，嘴上附和：
“我以前一直不了解燒傷科醫生，今天忽然覺得燒傷科醫生真的不容易啊。”
薑山看向四周，亂糟糟的急診大廳正如蔣茜茜說的一樣。
而她在最初的焦急後，竟然沒有太大的恐慌。
究其原因是因為她知道，醫生會把那些病人從死神手中拉回來。
霍醫生的冷靜讓人無端信任。
急診室已經擠滿了人，隻能臨時加床進去，霍霽川正在給病人進行搶救。
“霍醫生，這邊快不行了，病人出現了休克反應。”
霍霽川把急救了一半的病人交給其他醫生，趕到另一邊。
護士一邊跑一邊介紹，“他是餐館的小老板，大麵積燒傷，燒傷麵積達到90%。”
霍霽川走到病人身邊，急診醫生已經在做急救措施。
他正要下手，從被一個穿著夾克衫的男人攔下了。
“霍醫生，你是霍醫生吧？”
霍霽川轉過頭，臉色難看，他今天已經被人打斷很多次。
夾克男哭著，“我老婆她是孕婦，她坐公交車時被波及，現在生死未卜，你能不能先救她？”
霍霽川直接拒絕，“所有病人都會有醫生進行急救。”
他要轉身，又被拉住。
夾克男急了，“其他醫生我不信，我隻信你！人家說你是燒傷科最好的醫生，我老婆肚子裡還有孩子呢，你就行行好先救她吧！你現在這個病人他是餐館的老板，要不是他，根本不會有這麼多無辜的人受傷，他就是罪犯，他死有餘辜的，就是死也不足以給傷者抵罪，你怎麼能救這樣一個人呢？”
霍霽川緊皺著眉頭，神情卻還算鎮定。
“我是醫生，當病人送到我麵前時，我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不管他有錢還是沒錢，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在我眼裡，他隻是個普通的病人。”
霍霽川又看向燒的麵目模糊的病人，“他全身嚴重燒傷，心臟驟停，出現休克反應，符合一級病人的特征，需要優先救治。”
男人很委屈，哭著攔住他，“醫生，他就是殺人犯！他殺了那麼多人，五六十個人死的死，傷的傷，為什麼要救這樣一個人？就是救活了他，他也要接受法律製裁的，還不如讓他死了，這樣大家心裡都舒服，你應該去救那些受害者啊。”
霍霽川閉了閉眼，隻瞬間功夫，很快又睜開。
“醫生的職責就是治病救人，審判犯人是法官的工作。”
他冷靜的不像話，近乎冷血。
病人家屬猛地坐在地上，崩潰大哭：
“到底為什麼要救他？為什麼啊！他明明害了那麼多人。”
他被趕了出來，喊聲在醫院急診大廳內回蕩，卻沒有人能回答他。
薑山哽咽著給他遞了張麵紙。
這位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邊哭邊擦眼淚，“我媳婦還懷著孕呢，她隻是坐個公交車，早上還好好的，現在卻躺在裡麵生死未卜，結果醫生不救她就算了，還要救那個殺人犯。”
薑山安慰他：“您彆哭，我相信你老婆肯定會救過來的。”
薑山從門縫裡看向忙碌的醫生們。
這一刻她對醫生肅然起敬。
在這個難熬的夜晚，一場看似離我們遙遠的爆炸，卻讓醫生成了最直接的當事人。
醫生這群人就是，見證著最糟糕的事故，做著最偉大的事。
薑山幫助護士安撫了一些病人，說了些鼓勵的話，她趕到臨時獻血站。
蔣茜茜他們都在排隊。
市民們已經自發從家裡來醫院為病人獻血。
大家安靜地排隊，手裡刷著微博看最新消息，自發填表格。
一切井然有序。
這一刻，難過了一天的薑山，忽然感覺到些許溫暖。
排了半個小時才輪到薑山。
她擼起袖子，連忙說：“醫生，我胖，血多，你多抽點給病人，我扛得住的。”
醫生看了她一眼，幫她量血壓，道：
“獻血不是胡鬨，不是胖血就比彆人多，好了，先去邊上做個化驗。”
薑山乖乖地做檢查。
很快一個護士過來說血庫A型血告急，A型血到一旁排隊。
薑山正好是A型，化驗合格後第一個抽了血。
她胖，護士戳了好幾次才把血抽出來。
薑山看著流動的血，想到這些血能進入彆人體內，救活他們。
她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蔣茜茜、陳沐都獻了，林黛西因為近幾天吃過藥不符合獻血條件。
薑山走出急診大廳時，有些暈乎乎的。
她這一天沒怎麼吃飯，又在河裡漂了那麼久，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