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時醫生都要加班，霍霽川今年加班的次數實在太多, 過年這幾天他沒有安排工作, 打算出國度假, 誰知就在他準備上飛機時，市郊一家化工廠發生爆炸, 這些年，一線城市的化工廠幾乎都搬得差不多了，市郊這家也準備搬遷，但這還沒來得及搬呢, 就因為過年值班的人少, 操作不當，導致化工廠爆炸，熱液灼傷了許多工人，雖然爆炸控製住了，可這種大型的現場，沒有燒傷科醫生是不行的。
霍霽川隻得放下行李又回了醫院。
他每年的休假時間是固定的，楊璐見他拎著行李箱，急道：“霍醫生，幸好你沒走, 科室人手不夠，有的情況也處理不了。”
自從發展了整形之後, 燒傷科簡直成了全醫院效益最好的科室, 沒有之一。
很多醫生不得不為整形客戶忙碌，過年是假期, 科室掛號做雙眼皮和做鼻綜合的人非常多。
醫生之前忙了幾天，好不容易過年放假，不少人都回了老家，出了這事，隻能找本地的醫生趕過來。
“情況如何？”
“我們醫院收了3個傷患，1人50%以上燒傷，此人還因為爆炸炸掉了耳朵，外科醫生正在做急救，另外兩人都是單純被化學溶液灼傷。”
霍霽川手機正好響起，他拿出看了一眼又把手機收了回去，去了急救室做搶救。
這一忙就一直忙到淩晨，化學燒傷的救治在燒傷科算是比較棘手的，化學用品接觸皮膚後造成的損傷創麵大，很難清洗，又容易引起並發症。
霍霽川做完急救和手術，整個後背都是濕的。
過年發生這樣的特大事故，很快就上了新聞，可因為這一天人們還是願意看到跟過年有關的消息，所以這新聞被壓了下來，並沒有鬨得太大。
霍霽川忙完後，靠在牆上閉目休息。
楊璐擔心道：“霍醫生，你的飛機改簽了麼？”
“嗯，明天。”
“那你趕緊回去休息吧？今年你實在太辛苦了，其他的事讓值班醫生做吧？”
霍霽川應了聲，掏出手機，有幾個朋友給他發了祝福短信，他簡單地回了一下。
最後視線落在薑山的短信上。
他打了幾個字，不知為何又刪掉，最終把手機放入口袋裡。
張璐見他一個手洗了很久，不禁奇怪，霍霽川很少發呆，可他在這走廊裡似乎站了很久，一直看著手指上莫須有的灰塵，不知在想什麼。
“霍醫生？”
張璐也要下班了，不禁笑道，“我要回去吃年夜飯了，你呢？不回家過年嗎？”
霍霽川應了聲，這兩年他家人搬去了國外休養，弟弟一家也在四處度假，偶爾回國，這幾年他都是去國外跟他們一起過年。
張璐笑道：“那要不要去我們家吃餃子？”
“謝謝，不用了。”
張璐知道他不會去，怎麼說呢，霍霽川是個喜歡獨來獨往的人，一個人如果在這個社會上不合群，似乎總要被人批判。
大家喜歡那種合群的陽光的，融入集體的人，但是像霍醫生這種高智商又高能力的人，不合群卻似乎是一種優點。
他們需要獨立的空間去思考。
“霍醫生，聽說院長給你介紹對象？”
霍霽川應了聲，院長想把女兒介紹給他，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提了，對方是醫學院在讀學生，和他就讀於同一所大學，不久後就要從美國回來。
他們以前見過幾次麵，並不算完全的陌生人，隻是，對方並沒有給他留下太多印象，哪怕她很優秀。
楊璐跟他搭檔了很久，也算是能說的上幾句話，便笑道：
“霍醫生就是太忙了才會沒有時間談戀愛，但是另一半都是醫生的話，倆人都很忙，以後組建家庭，也會沒時間照顧小朋友吧？不過有得必有失，同為醫生，大家能相互理解，不會對彼此有抱怨。”
楊璐深有體會，她不過是個護士長，工資不算高，乾的活卻比狗累，一年四季都要加班。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家做過飯，上夜班時，孩子都是奶奶摟著睡得，楊璐經常覺得自己還沒好好疼疼他，孩子就長大了。
霍醫生比她更忙，肯定會有這方麵的考量吧？
“跟那些無關。”
楊璐笑問：“那跟什麼有關？”
“沒感覺。”
“霍醫生你也信感覺啊？感覺這種東西太懸了吧？那你覺得你找對象，想找什麼樣的？”
霍霽川笑笑，並沒有深聊的打算，隻回答兩字：“疤痕。”
楊璐一怔，隻想問他已經走了，疤痕？作為燒傷科的護士她當然知道疤痕。
業界有話稱，一旦有疤，終生有疤，疤痕隻能修複不能去除。
所以，霍醫生想要的愛情是那種頑固的、無法去除的愛情？
楊璐不知道自己的理解對不對，但霍霽川這種有高度潔癖甚至是精神潔癖的人，會這樣說似乎並不奇怪，楊璐搖搖頭，為這個比喻感到新奇，在醫院這種地方，年紀輕輕就能當上科室主任的醫生簡直是瑰寶，更何況霍醫生這種長得帥又單身的呢，全醫院的員工都想給他介紹對象，有閨女的都想把自己閨女推銷給他，奈何霍醫生不太理會這些事。
這樣一個人總是招人惦記的。
晚上，霍霽川泡了澡，他點了香氛蠟燭，熱氣蒸騰中他忽然想到薑山的那條短信。
隻是簡單的祝福，可他莫名不想回，他眼前浮現出薑山的臉，她笑時毫無防備的樣子，以及軟軟糯糯喊他的聲音。
霍霽川莫名覺得煩躁，卻不知道這煩躁的根源是何處。
他端了杯酒喝著，臨近午夜，手機叮咚響，幾十條短信一起湧來。
都是感謝他做手術的，因為知道他忙，很多人開始都會做自我介紹。
“霍醫生過年好，我是千年被開水燙傷的XXX，感謝您給我做了手術……”
“霍醫生您好，去年我孩子渾身開水燙傷，多虧了您才保住命也保住了臉，感謝您……祝您……”
“霍醫生，我三年前在您這做手術的病人，我……”
“霍醫生新年快樂，我是四年前在您那做了整形修複的病人，就是鼻子被燒沒了那個，您還記得麼嗎？在這恭祝您……”
因為燒傷科病人的戰線長，許多病人在出院後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為了解答，霍霽川開了張新的手機卡用來回複病人的問題，這卡平常是醫院的實習醫生在管，有問題問他，他解答後實習醫生回複短信，這兩年因為有了微信，很多病人加了微信，也就很少有人給他發短信了，但是每到節假日，病人的短信格外多，而且多是自己編寫的，並不像其他人總是複製粘貼，看得出他們從心裡感謝他。
他不是個容易動情和共情的人，救助病人是他的工作和職責，病人感謝或許都是真摯的，他收下就好，卻不會沉浸其中。
霍霽川把手機放在一邊，打開kindle看了會書，又把kindle一扔，心煩難耐，連喝酒和看書都不能拯救，他捏了捏眉心，往水裡鑽，溫熱的水沒過他的頭，他憋著氣，直到要窒息時才猛地冒出來，這一冒，他眉頭緊緊皺起，不知想到了什麼，愣了很久。
薑山等了一天沒等到霍醫生的電話，心涼了，火苗也滅了，那點暗戀的火苗已經被一盆冷水澆下去，她心裡倒是爽快了，也認清現實了。
隔日，薑山受了刺激，一早就去了健身房，到了那才發現健身房放假，連續3天沒人。
薑山鍛煉習慣了，現在不鍛煉心裡難受。
江麗琴給她打電話要她回家吃餃子，被她拒絕了。
她這麼胖，怎麼好意思吃？再說了，她還得為霍醫生奮戰了。
一想到霍醫生，薑山徹底沒了食欲，早知道暗戀能讓她受挫，她早就偷麼麼戀上霍醫生了。
薑山沿著馬路開始跑步，運動完她覺得還不夠，打算調整一下自己的食譜。
薑山翻了翻論壇，發現很多人都推崇哥本哈根減肥法。
這是網上流傳的13天減肥食譜，起初是一個網友分享說，稱通過13天的大魚大肉，竟輕輕鬆鬆減肥10斤，這個減肥法受到了很多網友的推崇。
哥本哈根減肥法早餐標配是黑咖啡和麵包片，中餐一般是200g火腿、鱈魚或2個煮雞蛋，晚餐則有200g牛排或250g雞肉，其他蔬菜、水果隨便吃。除了第7日和第11日比較“清苦”，中餐隻能以水或果汁充饑外，其他時候都一邊吃肉一邊甩肉，兼顧了對肉食和身材的熱愛。
薑山現在也算是半個減肥達人，她研究了一下，這個減肥法的核心就是不吃主食，隻吃肉不吃碳水類的食物，薑山半信半疑，把減肥食譜發給了陳沐看。
陳沐：要是這麼容易就能減掉10斤，那誰還去運動，誰還去科學健身？不是說一定沒用，隻是這種以健康為代價的減肥，以後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或許你現在覺得沒什麼，但中老年就得承受這類減肥法帶來的痛苦，而且牛排之類的食物肯定不適合你，你吃看看，肥死你，哥本哈根減肥法有一定的風險，不建議。
薑山頹了，她還以為可以用用呢，因為網上很多人推崇這個減肥法。
薑山：我要減肥！
陳沐：你不是一直在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