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薑山滿腦子都是各種幻想。
以她的體重,要是真傷了死了, 麻煩人家醫護人員給她抬著, 會累著人家的的。
她實在不好意思。
而她減肥即將見成果, 這個節骨眼上出了意外她以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她還想到霍醫生,霍醫生和她已經綁定在一起, 《美人製造》錄製在即,一個月後她隻要做個整容手術,就可以和霍醫生一起上電視。
她想跟他站在一個戰線上,哪怕是作為她的病人。
郭婷婷和郭聿那兩個傻逼, 見這裡著火, 竟然嚎了幾聲,直接跑了。
濃煙傳來時薑山又報了一次警,可這火來的凶猛,又是堵車的時段,也不知道消防車多久能來。
薑山對這一天的記憶是混雜的,她覺得熱,她不知道怎的想到了被誤會跳河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熱的不像話,她從水裡被撈上來時,像一隻乾掉的巨型魷魚。
而現在, 她是真的變成烤魷魚了。
混雜的記憶飛閃而過,她被送到了醫院。
她模糊聽到江小海的聲音, “這不是薑山嗎?你……你怎麼了?霍醫生!霍醫生!”
有一個人似乎拉住了薑山的山, 薑山睜了睜眼,好不容易把視線定焦。
“霍醫生。”
霍霽川眉頭緊鎖, 手緊緊攥住病床的邊角,他的白大褂在燈光的照射下更是白的晃眼。
薑山看不清楚,隨後才意識到是她哭了。
霍霽川邊走邊說:“薑山,是我。”
薑山顫抖著伸出手,語氣輕顫:“霍醫生,我疼……”
霍霽川眼裡閃過暗芒,他反握住薑山的手,緊緊地,緊緊地握著。
“薑山,不要怕,有我在。”
“霍醫生,我總是麻煩你。”
周圍有許多人推著她一直跑,醫院頂部的燈光照射過來,她看到了霍醫生那張冷峻的放大的臉。
一如往常的清雋,可此刻那嚴重有些許複雜的情緒,她讀不懂。
薑山盯著霍醫生的眼,不知怎的就想哭。
“我疼……”
“薑山你聽我說,”霍霽川的聲音比任何時候輕柔,“你相信我嗎?”
薑山含淚點頭,她不敢讓眼淚落下,怕這樣顯得她更懦弱,她在霍醫生麵前總是懦弱自卑,現在她想勇敢一次,就這一次。
說也好笑,這竟然是他們最親近的時候,他的手在她皮膚上遊走,替她做手術。
“那麼,薑山,你不用怕,我會治好你。”
整個手術過程薑山都是清醒的,她盯著頭頂的燈,看霍醫生手拿著刀在她身上遊走,看霍醫生替她清創,替她處理傷口。
她其實是怕疼的,但這一刻她似乎覺得並不難熬。
相反的這變成了一次特彆的記憶,她從未有過這樣特彆的記憶。
她喜歡的男人給她做手術,而她就這樣光明正大地盯著對方看很久。
這一天,對於霍霽川來說也是漫長的。
當天上午,霍霽川教訓江小海。
原因是他與病人相處過密,超過了醫生與病人的界限。
這世界上所有的關係都有界限,界限意味著隔閡,同時也意味著安全。
不與病人關係過密,是他的準則。
醫生一旦對病人有了感情,就會在判斷時失去理智,影響做手術的效果。
可他沒想到,當天傍晚,薑山就被送來了,她的燒傷不算嚴重,至少對於他的職業生涯來說,這樣的燒傷隻能算普通級彆的。可拿刀時,他的手頓在半空,那刀就這樣抵在她皮膚上,卻怎麼也下不去手。
江小海擔心道:“霍醫生,要不要請周主任來協助你?”
“不用。”
他穩住手,再次抬眸時眼神已恢複如常。
她就躺在他麵前,眼裡含淚,卻一直沒有落下。
手術室裡安靜極了,窗外的路燈在漆黑的夜空下照射出一片昏黃。
他的餘光能看到很多東西,可這一刻他什麼也不想看。
他從未如此慶幸,多年前他選擇了拿手術刀而不是做操盤手。
他真的,不放心把她交給彆人手上。
她是他的病人。
-
兩年後。
時間剛過六點,正是擁堵的時候,這條路線又是本城最堵的三條線路之一。
車流彙聚又分散,許多車停停走走,開車人的心也跟著煩躁起來,天快黑了,明天似乎有雨,以至於傍晚明明該涼快些,卻是前所未有的悶熱,薑宓看向眼前擁堵的交通,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這堵車至少要持續一兩個小時,要是再堵下去,她肯定要遲到的。
她已經很久沒回來了,可對本城的路卻格外熟悉,她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很多年,有些事以為忘了,其實早就深入骨髓。
往右轉可以繞路去目的地,雖然路途遠了些,卻可以避開晚高峰。
薑宓剛打轉向燈,誰知跟她一樣想法的人很多,她剛轉完就跟一輛黑色的豪車撞了個正著,薑宓暗呼糟糕,下車才發現情況比自己想象的更嚴重――
被撞的竟然是一輛黑色的賓利。
車主四十歲不到的模樣,下車就開罵:
“你怎麼回事?不會開車啊?長沒長眼?不會開車還學人家上路,我跟你講……”
“真是抱歉。”薑宓輕聲說。咒罵聲陡然停止,在看到薑宓臉的那一刻,賓利車主臉猛的一紅,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再開口時連聲音都溫柔了:
“不是大哥說你,女孩子開車要注意點呀,你看,這樣多危險,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薑宓抿著唇,很不好意思地說:“是我的錯,我看你車傷的還挺嚴重的,您看去哪修?我一定賠您修車款。”
這種豪車的修理費至少要上十萬吧?薑宓心疼的要命,還好有保險。
“嗨,不用,就一點剮蹭,要不了幾個錢。”
“那多不好意思啊。”
賓利車主咳了咳,“要麼你把微信留給我,做個朋友唄?”
薑宓笑盈盈點頭:“修車單出來可以找我賠款。”
一直到她走遠,賓利車主依舊回不過神來。
眼前的女孩一頭的波浪卷耷拉在胸前,走路時頭發輕輕跳躍,亞麻偏黃的發色襯得她皮膚勝雪。
她穿著紅色的吊帶短裙,細高跟鞋,原本細長大小腿更被拉長的像是精心修圖過。
那一抹櫻桃紅的唇色更是紅到了人心裡,尤其是當她淺笑盈盈地看著你,讓人覺得心都化了。
漂亮的女人他見了不少,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
更重要的是笑起來很美,讓你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麵前。
修車費算什麼?要是能泡到這樣的女生,把車送給她他都願意。
賓利車主趕緊給薑宓發了個表情,“美女,開車要小心啊,現在的人開車太急躁了,要是跟彆人撞上就麻煩了。”
薑宓聽到短信上,百無聊賴地回了句:“謝謝。”
薑宓不受影響,開車去了約好的飯店。
“您好,我預約了45桌。”
餐廳前台小哥一抬頭,臉猛的一紅,“您好,您預約了是嗎?我帶您過去。”
“不用麻煩了,您告訴我方位我自己去。”
“沒事,我怕你會迷路哦,還是帶你去比較穩妥點。”
薑宓歪著頭笑起來,“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舉手之勞,對了,美女,能加個微信嗎?”
薑宓笑眯眯點頭。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包廂門猛地被人拉開,走在前麵的陳沐猛地一怔,對著屋裡的人驚道:
“你誰啊?”
蔣茜茜罵了一句:“這哪來的性感小妖精?我去,看這胸,看這小細腰,看這小翹臀和美腿,再看這皮膚和妝容,媽的!這是我認識的女人嗎?”
“我去!這兩年你到底經曆了什麼?日本那地方果然養人,去了趟日本,回來就大變樣。”林黛西也驚歎地拉著薑山轉來轉去,“什麼時候化妝技術這麼高了?還有穿衣品味,看你這身材,你現在多少斤?”
薑宓哼笑:“98。”
“我去,你這麼高才98斤,你還要臉嗎?你這種中年女人氣人不?”
蔣茜茜用手指戳她的事業線,“這真假的?你胸這麼翹?我以前怎麼沒注意呢。”
兩年沒見,薑宓很想她們,當下一個個抱過去,“真是想死你們了。”
“你也是,忍著兩年沒回來,真是想死我們了。”
“就是啊,你怎麼忍心丟下我們?”
“這兩年過得怎麼樣?”
“回國還習慣嗎?”
薑宓笑眯眯地點頭,“挺習慣的,就是特彆想你們。”
服務生送來四份芋圓,陳沐吸了口,皺眉:“我靠,我這裡麵芋圓怎麼這麼少?不對啊,薑宓滿滿一大碗……”
蔣茜茜歎氣:“我對這個看臉的時代絕望了,我好歹也算美女,這家服務生怎麼回事,這是侮辱我的外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