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車輛無聲地停在路旁, 幾乎完全藏進了道旁巨樹的陰影之中。車內,將手中的文件處理完成的林青司揉了揉後頸,看了眼窗外,然後第一次將目光轉向塞米利安, 問道:“所以……你什麼有用的東西也沒有拿到,還把自己完全暴露了?”
清冷的嗓音,仿佛初春裹挾著冰塊從石頭縫隙間流過的溪水一樣, 看似清澈見底,觸之寒入骨髓。
塞米利安笑容一僵,辯解道:“至少我試探出阿爾法對莊園的掌控程度和反應速度了,不是嗎?而且我基本可以肯定, 容遠此時不在莊園裡,否則的話他第一時間就該出現了。”
“兩個錯誤。”林青司道:“第一,我對莊園的防衛警報達到什麼程度並不關心,也沒有要襲擊莊園的打算。所以你的這個情報對我來說意義不大。”
塞米利安臉上最後的笑容也消失了,臉一沉,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青司彈了彈手中的文件,道:“說得更明白一些, 這段時間, 你總是把你的所作所為渲染成為了我們共同的事業而奮鬥。但事實上, 你的行為不但對我無益,反而可能會給我帶來麻煩。”
“我以為閣下是個有耐心的人,應當知道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道理。”塞米利安擰著眉頭說。
“確實如此。”林青司神情冷淡地說:“但我的耐心不會放在一個跟我的敵人暗中來往的人身上。”
塞米利安臉色變了變,緩和了語氣, 說:“如果你指的是我之前和楊議長會麵的事,那其實是因為……”
“不光是楊思宇議長。”林青司似乎有些無奈地說:“你不是還和卡安公主殿下秘密會麵了嗎?還有,在紅色公園裡那個坐在你旁邊的穿黑色風衣的人是誰?如果我的人沒有記錯的話,那似乎是卡特蘭帝國的外交官吧?”
他的神色始終平淡,看著塞米利安的眼神仿佛是在看著一個不懂事的、犯了錯還拚命抵賴的孩子。但隻要聯想到這個男人身上所代表的龐大的權勢,他一個不滿的表情也會讓無數人心驚膽戰。
塞米利安自然不會像鬱金香人一樣在林青司麵前戰戰兢兢,但對他來說,要實現自己的目的,林青司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此時不禁覺得棘手。
不等塞米利安想出該怎麼解釋和挽回雙方關係的措辭來,林青司就擺了擺手,那一直像木頭一樣坐在旁邊仿佛什麼也沒有聽到的醫生立刻起身,拉開了旁邊的車門鑽下去站在車旁,然後對塞米利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塞米利安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他盯著林青司身子前傾,正想說什麼,坐在離林青司最近的位置上的青年——也就是林青司的最信任的助手雲西輕輕笑了笑,道:“塞米利安先生,您還是直接離開吧。不然等到司長失去耐心驅趕您的話,我們雙方都會比較難堪,您說是吧?”
塞米利安大怒,他氣得手都在微微發抖,恨不得立刻抽出藏在身上黑色指環給他們一下狠的,但想到自己還有要用到他們的地方,他壓住火氣,鐵青著臉,怒氣衝衝地下了車。
他沒有放什麼“你一定會後悔的”之類的話,那隻會讓他覺得自己更加可悲。但在心底裡,塞米利安已經決定日後必然會讓他們為此付出代價。
塞米利安的腳剛剛踩在地上,那個醫生已經像是一隻敏捷的胖倉鼠一樣轉身鑽進了車子,車門“啪”地一聲合上,迅速離開了。
這種仿佛他是什麼汙染源一樣的態度更是把塞米利安氣得半死。
中年胖一聲鑽進車裡,擦了擦額頭的汗,回頭看了一眼正用冰冷的目光目送著他們的塞米利安,歎了口氣說:“這個外星人看上去可不是個心胸寬廣的,這下我們怕是和他結成死仇了。”
“我是不太明白啦,司長,您之前不是還說這個人很有用嗎?”一直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的年輕人問道,聲音清脆,帶著一股不自覺地嬌憨感,原來是個男裝打扮的假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