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白色飛船的離開, 某些人失去了希望,某些人沒有了顧忌,某些人開始蠢蠢欲動,某些人產生了新的想法。
仿佛有一隻手在人間撒下了一把**的催化劑, 往日寧靜的空氣中,忽然有什麼躁動起來了,暗地裡蓄積已久的力量有了爆發的傾向。
飛船離開的第二天下午, 某個異族平民在街道上遭到護**排查的時候突然暴怒,抓起身高最多隻到他腰間的那名士兵,狠狠地摜到地上,士兵的頭當即就像是撞到牆上的西瓜一樣碎裂, 紅的白的噴了滿地。
隨後那名異族也在一輪齊射中被達成了篩子,但這件事似乎打開了某個開關一樣,接二連三的異族攻擊事件頻頻發生,十餘名士兵在其中喪身,更有三四十人收到了嚴重的傷害。
這時候人們似乎才發現,若是不依靠武器的力量,高高在上的天人族在異族麵前原來竟是那樣的脆弱。
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 護**開始采取更加高壓的政策。雖然大多數異族都在他們的鎮壓下戰戰兢兢地、滿懷怨恨地服從了, 但卻引來了更加劇烈的反彈。一個下午, 在某間歌舞廳工作的十幾名長相姣好、生活也算優渥的亞人聯合起來劫持了幾輛車,橫衝直撞地闖進了天人族人流量最大的中心街道大街,造成傷亡無數,隨後引燃了車上攜帶的幾桶油, 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傳出來的,是讓人類心驚膽戰的瘋狂笑聲。
當天下午,又在一處擁擠的地鐵站內,兩名渾身肮臟的俾人從地下水道鑽進去,在被人發現的同時他們把小心翼翼抱在懷裡的兩個手臂粗的玻璃瓶子用力地擲在地上,白色的煙霧哧哧哧地冒出來迅速向周圍擴散出去,在人們驚叫著躲避的時候,看到離煙霧最近的那兩名俾人慘叫著將自己的臉摳的鮮血淋漓。
這一日,地鐵站內因為踩踏、擠壓還有被毒氣毒死的人多達兩萬多人,具體傷亡數字無法統計,因為很多人在驚恐中跳下了站台,直接被來不及回避的列車碾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
十分鐘後,餘南城內所有的地鐵暫停,市內全麵戒嚴,所有在街道上行走的異族都被護**和巡捕等人嚴厲地盤問搜查,稍有不協就被粗暴地抓起來關押審查,很多犯了小錯或者出言頂撞的都被當街擊斃,甚至連天人族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嚴厲管製。
這一天,源源不斷的屍體被送到城郊焚化爐,滾滾的黑煙徹夜沒有停息。
而對普通人來說,無論是天人族還是異族,都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如此地岌岌可危,他們縮在家裡緊閉房門,仍然感覺不到多少安全感,除了無憂無慮的孩子們還能安然入睡,年齡稍微大的一點的人幾乎都無法安心地合上眼睛休息,男人們更是整夜都拿著菜刀或者鐵棍始終守在自家的房門邊。
第二天淩晨,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許多人便看到城南邊火光衝天,離得近的人家隻聽到爆豆子一樣的槍炮聲不絕於耳,哭嚎和慘叫刺破夜空,傳出了很遠很遠。
而無所不知的網絡此時卻像是啞了瞎了,沒有對此流傳出一絲半點的消息來。往日裡最喜歡指點江山、恨不得全世界都能聽到他們聲音的鍵盤俠們此時也安靜如雞,假裝自己完全不存在。
太陽如往日一般升起。
天亮以後,一些人因為工作需要不得不走出家門。廣場上數米高的巨大的屏幕上,美麗溫婉的女主持人正眼含熱淚,譴責造成血色慘案和第一地鐵站慘案的異族,譴責異族不知感恩、喪心病狂、滅絕人性的殘忍行徑。接著,屏幕上便出現了死難者家屬痛哭的模樣,死者年幼的子女茫然無措的小臉,還有一些人手拿燭火和白花,在事件發生地點附近自發悼念遇害者的場景。
然後,便是一如往常的其他地方歌舞升平、欣欣向榮的新聞,好像整個國家都在積極向上,都在變得更好,隻有一小部分惡人懷著罪惡的念頭想要破壞這一切,不過他們的行徑注定是徒勞無功的。
一如往常。
真正與這些事件都完全無關的人們——不管是人類還是異族,在看了新聞有都不說任何一句多餘的話,隻是相互對視一眼,就默默地低下頭各走各路了。
蟲不鳴,鳥不叫,一切都變得那樣沉默又順從。
但在這樣的沉默中,一個說法卻悄悄地流傳開來——昨晚,護**第三軍團的軍團長孟居行悄悄入宮,兩個小時後,城南大量異族聚集、據說是某支反抗軍大本營所在的四個街區全部被炸平。炮火轟鳴中,連一塊完整的磚頭都沒有剩下。
第三軍團孟居行,就是在飛船降臨前夕製造了血色鬱金香慘案的主要執行者,是元首卡哈爾手下最忠實也最冷血的殺神。就殺戮而言,林青司也遠遠不能與他相比。
人們無從驗證傳言的真假,因為那一帶全部都被封鎖了。
但由此可證,傳言未必虛假。
而在這些路人當中,多少異族聽聞消息以後如喪考妣,但在表麵上,他們的神情卻更加恭順,也更加卑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