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奇跡,那一定是努力的另一個名字。
葉子一直追在黑甲蟲後麵,每次趕上以後就迫不及待地發起攻擊,因此有些異常現象他沒有看到,但卻儘數落到了容遠眼中。
被葉子殺死的是兩隻黑甲蟲中比較瘦弱的一隻,更強壯、外殼也更加漆黑油亮的另一隻始終把小石頭銜在嘴裡,並且始終用口器中的鉤子小心翼翼地勾住男孩背後的衣服,並沒有傷到他一絲一毫。最離奇的是,每過一段時間,它還會停下來,用前足從腹下勾出一個裝著食水的小包裹,讓男孩進食。若非如此,身小腿短的葉子也不可能數次追上這兩隻爬行速度遠遠超過他的黑甲蟲。
這顯然不是這種生物自主進化出來的行為。
因此,救下葉子之後,容遠略一猶豫,並沒有出手從黑甲蟲口中奪下小石頭,而是繼續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隻是距離拉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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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黑風等人突然之間如有神助,這半天裡再沒有走錯過路。但同時,隊伍中的氣氛也變了,之前是緊張焦躁擔憂,而現在卻突然沉默了許多,黑暗的礦道中除了眾人沉重的喘息聲以外,更有一種令人不安的暗潮在湧動。
黑風緊繃著臉,儘管他大部分的思緒都被對兩個孩子的擔心占據了,但此時依然忍不住覺得,過去能夠交托後背的兄弟此時都變得陌生起來,他竟然猜不透他們在想些什麼——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用同樣的目光暗暗打量他、猜測他的想法呢?
一個儲物包。
一個即使在帝國帝都,都十分珍貴的儲物包。
更不用說裡麵還有不少來自外界的物資。相比之下,黑風等人原本托付給容遠保管的那些肉乾火把之類的東西,倒是真正廉價得不值一提。
任何人隻要拿著這樣的東西去中心城,就能從任何一個權勢組織中換取想要的一切:地位,權力,財富,女人或者男人,還有可靠的安全保障。
——當然,不是沒有殺人奪寶的可能。但這種事情隻發生在暗地裡,多半還在目光短淺的中小勢力上,能量越大的勢力,越注重信譽的建立,很少做竭澤而漁式的一錘子買賣。
黑風清楚,所謂信任與忠誠,對於某些人來說其實隻是因為背叛所需要的價碼不夠多而已。如今,一個足夠大的誘惑突然擺放在眼前,那麼他的隊伍中,有多少人還能堅持本來的原則?
常年生活在礦道中,眾人的腳步聲都鍛煉得極其輕微。但在此時黑風的耳中,一聲一聲,震耳欲聾。
他忽然想到,在其他人的眼中,最有可能背叛的人其實就是他自己。因為所有人當中,隻有他拖家帶口,最需要一個更加安穩寬裕的生活。
想到此,黑風緊繃在腦海中的那根弦突然就鬆了。正要張嘴說什麼,忽然鼻端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小心!”黑風低聲警告道。
眾人熟練的分散戒備,屏息凝神片刻後,沒有發現異常,然後謹慎地小跑步前進。黑風微眯著眼睛,隱約看到前方黑暗中有什麼東西。他打了個手勢,讓其他人做好準備,然後靠近。
然後他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葉子。先是一驚——男孩身上滿是血汙,狼狽而慘烈,旁邊還有一具黑甲蟲的屍體,很像兩者同歸於儘的場麵;後是一喜——男孩抱著個水壺呼呼大睡,呼吸平穩,像是並沒有什麼大礙;再仔細檢查一番後,便隻剩下了沉默。
屍體,衣服上的裂口,地上發黑的血跡,這些都是做不了的假的,完全證明了之前這裡發生過一場怎樣的戰鬥,葉子本應該有多麼嚴重的傷勢,也可以推測一二。之所以隻是推測,是因為男孩身上此時沒有一點傷痕,身上連一些舊時的傷疤都看不見了,看著比以前的狀態還要好。
至於其中的原因……那個眼熟的水壺,似乎說明了一切。
“老大,那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半晌後,蓋爾問出了所有人共同的問題。
“……我不知道。”黑風遲疑片刻後,還是決定隱瞞關於冰棺的猜測,苦笑著說道:“我對他的了解,真的不比你們多多少。但是,”他看向隊伍中總是帶著幾分猥瑣幾分樂天笑容的那個人,“老邁爾斯,你知道些什麼,對吧?”
老邁爾斯正低著頭,神色莫測地看著葉子身上的血跡,聽到黑風的問話,他並沒有立刻回答,猶豫了很長時間以後,才歎了口氣,抬起頭說:“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猜測中的那個人……如果真的是他的話,那……我們這次,真是碰上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你們……聽說過飛炎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