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的夕陽叫劉仁瞻兩眼發花,他手搭涼棚望著城外正在退去的周軍投石車,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嘴中輕聲的嘀咕道:“又過了一天!”
他沿著城牆巡視半圈隻覺得兩腿發軟,實在撐不住乾脆就沿著登城馬道下了城牆,城牆下麵有一道廢墟,大約有百十步寬,在這段距離中沒有任何完好的房屋隻有滿地的石彈。
很快就聽見轟的一聲響,隻見半懸的吊橋掉了下來搭在護城河上,隻是城門還沒有打開。
兩人說著話,過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聽城牆上殺聲震天,就著城牆上微弱的火光,隱約可見兩股士卒廝殺起來,而且呈現一邊倒的局勢。
……
“這個末將可不敢打包票,這要看邵指揮識趣與否了!”
“哈哈……”吳程乾笑兩聲又道:“老夫想問若是真的打下了無錫,不會真的要了邵可遷的腦袋吧,他好歹也是吳越的大將。”
一旁的大魁突然道:“俺們總管治軍一般,主要是舍得給兄弟們花錢,自然舍得用命!”
“難怪敢大包大攬,紅巾都果然不是浪得虛名,淮南的幾場勝仗也並非僥幸!以後定是不下於銀槍效節都,黑雲長劍都的隊伍,聽說紅巾都是總管親自調教,總管真是治軍有方啊!”
“那倒沒有,不過赤手空拳的爬個城牆還是不在話下的,不算多大的本事。”
見吳良帶人五百人悄悄摸向城牆,吳程道:“他們都有飛簷走壁的本事嗎?”
“這樣的率性男兒,末將麾下還有許多,大帥若要一一讚過來,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吳程嘖嘖的讚道:“真是率性男兒!”
“屬下的婆娘模樣俊俏何須便宜外人,我若戰死了總管隻管收了就是,屬下這就帶人進城了!”吳良一拱手轉身而去。
“這麼些年就這句話最有擔當了!去吧,要是死了老子替你照看家小,幫你婆娘再尋個好人家!”
“難道還有更好的人選,總管如今已是一軍之長,總不能事事叫你親身犯險,不然要我們這些兵頭做什麼用。”
徐羨不禁問道:“你要帶人去?可能行?”
三千多人在黑暗中潛伏下來,吳良找上徐羨道:“屬下帶五百人進城奪門,還請總管帶著剩下的兄弟在城外接應。”
猱子帶人在前麵清理唐軍的卡點,等他們趕到無錫城外時,已經到了子時正是守軍防禦性最差的時候。
黑暗之中三千多人緩緩前行,除了徐羨的千餘屬下還有兩千吳越精銳,吳程很想看看徐羨是如何攻城的,不顧主帥身份竟然親自帶隊。
他請吳程退兵,一直退到蘇州境內,叫對方放鬆警惕,一直過了四五日才實施計劃。
忠誠和榮譽是徐羨一直期待他手下的士卒所能用擁有的特質,可是當這兩樣東西真的出現了,叫徐羨覺得手上又有幾分沉重。
……
“他們說咱們沒關係,可是叫總管難堪就不行了!”
“咱們沒有忘!可人家都已經指著鼻子罵到眼前,咱們總不能裝傻子。”
回到自家營地,徐羨就把幾人叫到身邊,“你們幾個腦袋都被驢給踢了嗎?忘了那回攻打兗州時羅複邦擅作主張害了好些兄弟,難道你們都忘了。”
“好!老子跟你們賭了!”
“我們若是輸了自是死了,你還叫我拿什麼賠!”
邵可遷聞言一怔,反問道:“你們要是輸了呢?”
“咱們不缺錢也不缺酒,我們若是贏了就要你的腦袋!”
“嘿嘿……好說,諸位要錢要酒還是要逛窯子,邵某傾家蕩產也要叫你們滿意。”
“我們若是成了,你拿什麼賠我?”
“好啊!”邵可遷笑道:“怎麼個賭法?”
吳良指著邵可遷道:“此人一直和我家總管過不去,對我等也是橫眉豎眼,還時不時的叫人來我們營地挑釁,我們要他賭一把。”
“何事?”
吳良出列道:“在那之前有一事要說個清楚,還請大帥做個見證。”
“勝敗乃兵家常事,本帥又豈會見怪!”
“那也隻好叫他們試一試了,若是不成還請大帥寬恕。”
此時徐羨若說不行的話,吳越的將校就不是揶揄諷刺了,說不準會直接撂挑子走人,彆以為南邊的兵大爺就沒脾氣,當初龐勳就是因為朝廷不放假,憑著八百人就把東南弄了翻天覆地。
幾個兵頭都是一副囂張模樣,就連吳程也是有了興趣,“徐總管麾下士卒似乎很有信心,何不叫他們試上一試。”
……
九寶道:“總管咱們紅巾都名聲在外,可不能叫人家瞧扁了!”
徐羨皮厚心黑可以把對方的譏諷當成耳旁風,可是紅巾都的兵大爺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激將法,大魁已經擼起了胳膊,“總管咱們就把這小城拿下來叫他們知道厲害!”
邵可遷立刻揶揄道:“大帥看錯人了,這些北兵的勇悍不過掛在嘴上,若真是指望他們去攻城,說不準都要嚇尿了。”
“無妨,老夫就是喜歡中原士卒的勇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