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堅強背後(2 / 2)

安逸看看以這種姿勢坐了一整天並且似乎打算坐到海枯石爛的沈文晨,微微歎了一口氣,為了避免病房裡出現一尊望父石,他走上前,拍了拍沈文晨的肩膀,“文晨哥,你先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守著呢。”

說是守著,其實也不能做點什麼,安全有門口的保鏢負責,照顧有專業的醫護負責,他們這些家屬守在身旁,不過是希望能把安尋溪不知道飄散到哪裡的神智叫回來。

沈文晨全身緊繃,聽到安逸的話才慢慢放鬆下來,

撐了一天的肩膀垮下來,支撐的那根脊椎骨消失無蹤,他彎下腰,將臉埋在雙手裡。

安逸看得不忍,又拍了拍沈文晨的肩膀,權當是安慰,比起他,沈文晨與安尋溪的感情更深厚,自然更難接受這事。

“從我記事起,我就在街頭流浪,我又瘦又小,打不過其他人,所以總是被欺負,吃不飽,穿不暖,生病也沒有錢去醫院,”沈文晨突然開口,“是義父救了我,給我治病,送我上學,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

多年過去,少年依舊記得,那個風雨大作的深夜,他蜷縮在屋簷下,發燒燒得昏昏沉沉,又冷又餓,就在他自己都放棄時,有輛車停在了雨幕中,將衣衫襤褸的瀕死少年送到了醫院,從此以後,他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衣食無憂的生活,上學的機會,更重要的是這人給了他愛,縱然世事並不是全然一帆風順,這人也會把他護在身後,在他心裡,這人就是他的父親,唯一的,無可取代的。

“我總想著,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報答他,”沈文

晨苦笑了一下,“可如今,義父被人所害,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我真是沒用,我…”

安逸打斷沈文晨自責的話,“這不怪你,如果…爸醒來,知道你這樣,他也會覺得難過的。”

世事無常,誰又能未卜先知,如何能責怪沈文晨呢。

興許是有黑夜做遮掩,興許是積壓太久,沈文晨的脆弱在這一刻爆發,如山崩,如海嘯,以摧枯拉朽之勢,徹底將他吞沒。縱然是心上擦破油皮的傷,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治愈的,時間不能,蒼白的語言更不能。

安逸站在沈文晨的身後,看著這個在白天一臉冷靜地處理事務的堅強男人,在這一刻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在安尋溪的病床前,脆弱得像是一個孩子。

生死,是常人無法踏足的領域。上至一國總統、億萬富翁,下至乞丐、流浪漢,可以決定自己的死,卻沒有辦法讓自己永久的生。無論是封建統治時期,還是醫學昌明的現代,永生都隻是人類的奢望。

安逸不知要如何安慰沈文晨,斟字酌句的思量了很久,話到嘴邊,他還是咽了回去,悄悄往病房外走,

把空間留給沈文晨。

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已經被濃重的夜色吞沒,病房裡亮著燈,燈光經過一片慘白的反射顯得分外刺眼。他隻覺眼眶一酸,有什麼溫熱的液體猝不及防滾落下來,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同時也重重砸在他心上,讓他心神一陣動蕩。

安逸不敢再久留,逃也似的匆匆離開病房,一頭紮進了安全通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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