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俊雄和陸正昆兄弟倆皆有些吃驚:“長生咒?”
陸正昆道:“坊間對此功法傳言甚多,但其玄妙神秘,無人能參透。”
孟鐵川道:“鶴老練的就是長生咒,他參透了,已經練了年。年來身體康健,沒甚毛病,可練到現在,走火入魔了。他是在練功時暴斃的,屍體僵化,所以未能化為真身。他徒弟對師父崇拜,以為他金身不倒,我怕鶴老屍體不能一直維持原狀,萬一突然屍變或是魔化,變得怪物模樣,毀了鶴老的體麵,所以才封印他的屍身,想著等大家瞻仰完他的遺容,我再悄悄助他化回真身,好讓他的弟子安心將他入葬。”
刁俊雄問:“你對屍體施術之前是否有與人商量,是否有人看到你施術的過程?”
孟鐵川回道:“當然沒有。如果告訴了彆人,那還維護什麼鶴老的顏麵,我直接告訴他徒弟趕緊火化不就完了嗎,何必費這番工夫。”
陸有成皺了眉頭:“所以鶴老的真實死因是練功長生咒走火入魔?”
孟鐵川道:“從表麵上看,死亡的直接原因確實是這個。”
陸正昆問:“難道還有間接原因?”
孟鐵川道:“鶴老是個很有鑽研精神的大妖,他學識淵博,精通各類奇門異術,我看了他對長生咒的研究筆記,非常詳儘,且他已經成功練習了年,在現在這個時候突然走火入魔,時機令人懷疑。導致走火入魔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他練錯了。什麼原因讓他練了年之後忽然練錯了,這個需要再查驗一下。”
刁俊雄道:“也許不是練錯,也有可能在他練功之時,有大妖悄悄潛入用封印將他封住,導致他走火入魔。”
孟鐵川笑道:“你就直接說我是嫌疑人就完了唄。”
刁俊雄嚴肅道:“我是信得過你的為人,你剛才說的理由也算合理,你有情有義,對鶴老敬重,有意護他尊嚴,做出此舉也有可能。但我得確認每一個我看到的線索。我說的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對嗎?”
孟鐵川道:“糟就糟在我還找不到第二個練長生咒的生者,讓我封印起來,給你們驗證是否會導致死亡。”
刁俊雄道:“但你沒有動機,起碼我現在沒有想到你有什麼動機。狼族族長在此做見證,我刁俊雄說的,我信你孟鐵川,但畢竟你的法印就在鶴老的屍體上,且你施術時未與任何人商議,沒有目擊證人。所以,在所有事實查清之前,你確實有傷害鶴老的嫌疑。我希望我能儘快理清所有線索,確認你的清白。”
孟鐵川歎氣:“老白之前也是說,他信我,但是為了服眾,還是得走個流程,對我進行一次服用吐真劑的問話。結果後來妖管局拿了喂凶獸的藥給我吃。現在你說你信我,但又編排一個我的嫌疑。說真的,你們妖管局,我現在可不太信,看誰都覺得有可能是反派。”
他說的確是事實,妖管局有理虧的地方,刁俊雄臉色不好看。
這時陸正昆道:“近來事件疑點眾多,鶴老的死說不清道不明的,我們狼族沒這個分量做見證人。刁局還是另找合適人選吧。”
孟鐵川道:“老陸你這就不對了,我被貼著嫌疑人標簽我還沒怎樣呢,你倒是飛快撇清了。你這不是讓刁局為難嘛。他找個鳥類族長來,會被說自己人偏袒,他找虎族,到時捅到白局那裡去,最好就是找個有威望但又立中的,可不就你最合適嘛。又沒讓你做什麼,就是到時真出什麼問題了,你做個見證而已。”
陸正昆道:“這哪是這麼簡單的,到時你們雙方扯皮,暗裡還有什麼彎彎繞繞,我隻見證今天,又沒見證其他的,知道一點不知道一點,可也許今天又與其他有關聯,可到時又說不清道不明,最後把我們狼族賠進去,一起成了嫌疑,一起承擔責任,我們上哪兒說理去。”
刁俊雄臉都黑了:“我不過在人類城多呆幾十年,你們這些早早搬遷的,怎麼都成了這副作派,搞什麼勾心鬥角的把戲。”
“好了好了,都彆吵。”孟鐵川這時當起和事佬,“有嫌疑就有嫌疑,我信得過老刁,隻管查去吧。隻是事到如今,鶴老的屍體要怎麼辦?是要我解開封印,還是允許我用我原來的計劃,等祭奠結束,再助他恢複真身?要不要告訴他徒弟其實他是練了暗黑法術走火入魔而亡?還是就讓他們真的以為師父習得仙術,壽終正寢?”
眾人沉默,一起看向鶴鳴的遺體。鶴鳴端坐在蒲團上,仙風道骨,慈眉善目,那神態像是仍活著一般。他生前做過無數的善舉,救過許多人,教過許多學生。他從不看輕任何人,也從不要求任何回報,大仁大義,德高望眾。
陸有成歎道:“我跟吾王想法一樣,就給鶴老留下最後的體麵吧。如若有天真相大白,真是有人故意謀害鶴老令他走火入魔,到時再提真相也不晚。若其實就是鶴老自己練功出錯,得此結果,我們又何必毀了他一生的尊嚴呢。”
陸正昆道:“我同意。”
大家望向刁俊雄,刁俊雄望著鶴鳴遺體良久,輕聲道:“你現在就讓他恢複真身吧,就跟他徒弟說也許是時候到了,鶴老已經安息了。”他說完轉頭看向孟鐵川:“你對長生咒比我們了解,希望你能助我查出真相。”
孟鐵川道:“這麼說雖然會增加我的嫌疑,但我得告訴你,如果真有凶手,那凶手必定很了解長生咒。鶴老也許找某人討論請教過。你要找到這樣的人。”
刁俊雄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孟鐵川踏前兩步,單膝跪在鶴鳴遺體麵前,雙指並為劍指,在鶴鳴額前一點:“鶴老,你安心去吧。”
鶴鳴周身光暈一閃,人形漸漸虛化。
刁俊雄、陸正昆和陸有成施大禮。
鶴鳴化為仙鶴,軟倒歪在蒲團上。孟鐵川托住了它的頸脖頭部,輕輕放置擺好。然後他也施了個大禮。
大家站了起來,一陣沉默後,刁俊雄道:“我去通知他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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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管局,十樓。
印晨風對梁翊道:“你看著健康恢複得不錯,是什麼原因還不能化人形?”
鴆鳥嘰嘰咕,搖搖頭。
陸筠道:“什麼辦法都試過了,確是不行。隻能慢慢養著唄,也許就跟小時候妖化時一樣,時候到了就成了。”
印晨風想了想,又對梁翊道:“如果你允許的話,我抽一點你的血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幫你想出恢複妖化的辦法來。”
梁翊歪頭看看他。
印晨風笑道:“但我可不敢保證真能有辦法,我隻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幫上忙。”
陸筠在旁邊插話:“我覺得還是讓她等等吧,如果過一段還是不行,到時再來求印叔試試。”
梁翊還在看著印晨風。
印晨風問她:“梁翊自己怎麼想?”
陸筠著急,拚命給梁翊遞眼神,這種時候可彆犯蠢。能不能化人形不重要,保護好自己才最重要。
可惜梁翊眼角都沒撇他一下。
梁翊對印晨風點了點頭。
陸筠:“……”
你這隻蠢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