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朵杏花(1 / 2)

獨占春色 荷風送 10527 字 3個月前

東宮納妾, 雖然太子不好親自來接。不過,卻也是派了儀仗過來的。

太子親自擇了個黃道吉日,婚期安排在五月,給了徐家一個月時間準備和籌辦婚事。

正四品東宮良媛的位份給一個義女, 於徐家來說, 還是十分體麵的。所以, 徐公夫婦二人準備婚禮,自當又比當初徐妙蓮嫁入秦王府時隆重許多。

打從宮裡的聖旨下落到徐家後, 這些日子,徐家上上下下都在忙這事。

徐杏倒十分淡定, 隻還如從前一樣, 該看書看書,該吃飯吃飯。

一個月的時間過起來也快, 轉瞬即逝。就這樣,在身邊人的忙忙碌碌中, 徐杏很快就等到了自己出閣的日子。

談不上高興還是不高興, 沒有心馳神往的那種期盼,但也不排斥吧。

倒是在日子臨近時, 心裡會有點畏懼。

根本不需要徐夫人教她,她早知道了新婚之夜會做什麼。當年還在風月樓時,樓裡的媽媽拿過很多書給她看過。

初看時麵紅耳赤,但看的次數多了, 也就漸漸能接受了。

隻是, 兩輩子加一起, 她也沒有過實戰經驗。而她和太子的初婚之夜想必是要行夫妾之禮的, 所以, 想著這個, 倒會有些緊張。

出閣前夜,徐夫人照例過來說了體己話,徐夫人雖然說的含蓄,但徐杏是聽得懂她的意思的。

徐杏這會兒不太想聽這些,就說:“阿娘不必說了,我都懂。從前在風月樓時,樓裡媽媽有教過。”

徐夫人聞聲一愣,她似乎都要忘了這個女兒之前是在煙花之地長大的了。

於是徐夫人臉色嚴肅了幾分,用非常認真的表情望著女兒,叮囑說:“如今你是太子姬妾,一言一行都得謹慎。若是日後太子問起來,你定要說你是我娘家外甥女,打小是在鄉下長大的。太子若細問,你就含糊過去。記住了嗎?”

徐杏卻覺得徐夫人這會兒過於嚴肅的樣子有些可笑,她怕是怎麼都不會想到,太子若不是早把她老底摸得個一清二楚,當初根本不會讓雁奴和她走得近。

隻不過,這些話她也犯不著和徐夫人說。

“我知道了。”徐杏點點頭。

對徐杏入東宮一事,徐夫人起初是接受不了的。但這都一個月過去了,又有徐國公時不時勸著,她心裡也早接受了這個既定事實。

何況,如今大娘在東宮日子過得不好。若有幸娘幫著去固寵,大娘母子日子也能好過許多。

說不定,再過些日子,太子就能原諒大娘,又複了她的位份。

“幸娘,你去了後,定要在太子跟前幫著你姐姐說好話。”徐夫人聲音又軟了下來,知道這是在求人辦事,於是打起感情牌來。

“你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姊妹,血濃於水。再怎麼樣,都要互相幫襯才對。”

徐杏說:“隻怕我進了東宮後,她對我也和對徐貴人一樣。那秦王如今和她都沒關係了,她回回瞧見徐貴人都要陷害擠兌。如今太子可是他丈夫,阿娘以為她能對我和顏悅色嗎?”

“大娘就是脾氣不好。”這點徐夫人是承認的,“但她心眼不壞。”

這句話一出,徐杏直接笑了。

徐夫人愣了一愣,忽然想起來徐妙芝做過的那些事。她抿了抿唇,沉默了一會兒。

沉默過後,少不得還是要再叮囑幾句。

“但公子信畢竟是你長姊險些喪了命生下的,何況孩子無辜。你日後,還是得多多照拂他一些,他畢竟是你親外甥,和你有血脈之親的。”

“公子信如今被太子安排給曹承徽撫育,曹承徽膝下無子,她定會十分愛惜這個孩子的。”不想再談這些,徐杏適時轉了話頭,倒是打算和徐夫人說幾句掏心掏肺的話。

“阿娘句句不離‘血脈之親’四個字,可當初為何不認我回徐家?卻隻給了義女的身份?”

徐夫人突然被問愣住了。

她以為,這件事情應該早就過去了。從前幸娘也從未問過,怎的今日突然又這樣問。

徐夫人神色為難,猶猶豫豫的,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不開口,徐杏就等著她開口,一副勢要問個清楚的架勢。

徐夫人見逃不過,隻能為難地說:“二娘養在我們膝下十五年,十五年間,從未疑心過她不是我們親生的孩子。一直都是當親生的來養的,突然說她不是我們家的,我們都接受不了。”

“又想著,好在如今你回來了。隻要日後我們儘可能去補償你,想你也該不會在意。所以……所以……”

徐夫人知道自己這話說的沒理,所以她底氣不足。

徐杏看了徐夫人一眼,沒在意她的窘迫和難堪,隻繼續說:“當初我初回來時,是有提醒過溫嬤嬤一些事的。溫嬤嬤對阿母一直忠心耿耿,想她是當時就和阿母說了的。隻是之後一直沒結果,所以我想,阿母什麼都知情,隻是怕此事一旦追究起來會傷及二娘地位,就給捂下來了。”

當時她提醒過溫嬤嬤,當初她之所以和徐妙蓮錯抱,並非偶然,而是人為的。

她相信憑溫嬤嬤當時的反應,她是醒悟過來了的。隻是,溫嬤嬤匆匆離開後,這事就再沒個結果。

也沒人給她一個說法和交代。

她承認徐護說的對,可能就是她生來就和徐家沒有緣分吧。既然沒緣分,從前她不強求,日後也必當不會強求。

如今把話說開,也免得徐家對她抱有什麼不該有的奢望。

“很多事情,我從不叫屈,不代表我心裡不記得。既然當初你們隻認了我做義女,那麼日後也不必再拿‘血脈之親’說事。”

“幸娘!”徐夫人突然哭了,“是娘對不起你,娘想著……”

“你想著,壞事是徐妙蓮親生父母做的,便是故意為之,也不該算到徐妙蓮頭上。你疼徐妙蓮,所以你不忍心那樣對她。”

“但你卻從來沒有想過,徐妙蓮不但搶了屬於我的十五年好日子,她親生父母還害我流落青樓。你有沒有想過,每當徐妙蓮在你膝下承歡時,我在做什麼。徐妙蓮衣食無憂,有父母兄姊疼愛嗬護時,我又在承受什麼?”

“你總說你是疼我的,但你對我的這些疼愛,和徐家彆的孩子比起來,又能算什麼呢?”

“難道,你們現在給我吃一口好飯,給我穿一件漂亮衣裳,就想我徹底忘記之前十幾年受的苦嗎?如果是這樣,那我真的太對不起自己了。”

徐夫人早已淚流滿麵,她心中多少是愧疚難過的。

徐杏卻絕不心軟。

如今既然到說清楚的時候了,她是必須要把所有該說的全都說了的。

“既然你們當初就做了選擇,如今也不要認為我是你們的女兒。我隻是一個義女,你也隻是我的姨母。你放心,日後在太子殿下麵前,我是不會說錯一句話的。”

“但對徐妙芝這樣一個表姐,日後她安分,我必會與她和睦相處。若她不安分,有害我的心,我也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幸娘……你。”徐夫人是怎麼都不敢信,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兒,如今竟會說出這些話來。

這界線劃清的有些過於突然,徐夫人一時難以接受。

“是阿娘這些日子對你不好嗎?你若心裡難過,你告訴阿娘,但你不能說這樣的話。”

徐杏卻說:“姨母一直都待杏兒很好,日後杏兒心裡也會一直記著這個好。但也僅限於此,再多,我也做不到。”

徐杏如今就隻拿自己當徐夫人外甥女,對徐家外甥女這樣一個身份來說,徐夫人對她算是可以的。

所以日後,若說報答徐家,也僅限於此。

天亮了,徐夫人再想繼續說,也是沒了機會。

喜婆要來給徐杏梳妝打扮,徐夫人便匆忙擦了眼淚,退去了一邊。

再之後,屋裡的人進進出出忙來忙去,徐夫人也不再有機會和女兒安靜說幾句體己話。

直到東宮的儀仗到國公府門前,徐夫人這才趁機交代了一句:“去了東宮後,好好照顧自己。”

徐杏衝她點了點頭。

徐護背著徐杏出的榕香榭,往徐府大門口去的時候,徐護問:“你和阿娘說了什麼?怎麼她眼圈一直紅紅的,精神也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