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朵杏花(1 / 2)

獨占春色 荷風送 12532 字 6個月前

也是這個時候, 徐杏心中才猛然驚覺一件事情。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她心裡已經有了太子的痕跡。

這不是她的心中所願,徐杏不由蹙起了眉心來。

徐杏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太子而蹙眉,但在賀姑姑眼中, 她的這份蹙眉就成了吃醋、不高興。

賀姑姑是太子撥給徐杏的宮人, 受太子之命好好照顧徐杏起居。但在她心中, 即便兩個都是主子,她也是會分出個前後來的。

何況,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覺得這個徐良媛是再好不過的性子了。既是處出了主仆之情來, 賀姑姑也不希望她過於悲傷, 她還是希望她好的。

又想著,不論太子殿下心中是如何盤算的, 但既是她親眼看到的事,她也有必要和太子殿下說一聲。

隻要在太子殿下心中, 還是覺得徐良媛重要, 那麼殿下便不會願意讓良媛受哪怕一絲一毫的委屈的。

所以,傍晚趁太子過來麗正殿時, 賀姑姑尋了個機會,三言兩語言簡意賅的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太子聽後,衝賀姑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賀姑姑自小入宮, 在宮裡侍奉了多年。李家還沒入京稱帝時, 她便就已經在宮裡了。

伺候了兩個朝代的多位主子, 曆屆主子的個人脾性她總也能摸清一些。但唯獨眼前的這位, 她從未摸透過。

這位東宮之主, 的確是比前朝的那些皇子貴主們脾氣好很多。他待人素來十分寬厚, 哪怕是卑賤的下等人,他也從未動輒打罵過。對她這樣的宮中老人,更是厚禮待之。

太極宮那邊的嬪妃們談起東宮太子來,無一不是交口稱讚的。

但她心中也很明白,就是這樣的一個溫和若玉般的男子,瞧著性子好,但其實他的心思是最難測的。

無論喜怒,從不形於表。

按理說,伺候這樣溫和的一位君主,東宮諸人該事事鬆懈、偷懶耍滑才對。但事實正好相反,整個東宮都秩序井然,各殿宮人各司其職,皆不敢有絲毫怠慢。

太子仁厚是仁厚,但卻半點不弱。相反,他心中籌謀,怕是比太極宮的那位君王還要多。

聽說,如今聖人日漸疏於朝政,倒有一點點把朝上之事都交與太子打理的意思。

秦王等人一直想抓太子的錯處,但卻從未抓到過。

這邊賀姑姑想著自己的這些心思,那邊,太子已經徑自往內殿去了。

賀姑姑回神望了眼,見太子立在內外殿之間的隔斷處,人並沒有即刻進去,不由趕緊收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秋意正濃,徐杏正撫額坐在窗邊。窗是支開了的,她就這樣靜坐側首望著窗外的秋景。

自下午問過賀姑姑那些話後,徐杏狀似一個人在內殿黯然神傷,但其實一直有關注外麵動靜。這會兒太子殿下已經過來,她其實心裡知道。隻不過,這會兒是裝著並沒覺察的樣子。

而這會兒的這份憂傷,也算是半真半假吧。

心裡多多少少的確也是有點在意的,但更多的,還是為了能讓太子準她去鄭家,她做出來的樣子。

不管怎樣,太子刻意瞞著她此事,便就是太子的錯。隻要太子心裡還有她,她借此和他鬨一場就是有用的。

餘光已經瞥間了那道熟悉身影,所以,徐杏這會兒更是把愁緒堆滿了臉。

太子不動,她也不動,就這樣一直跟他耗著。

太子立在隔斷處靜靜望了會兒人後,這才輕步朝窗邊走去。走得近了,見她也沒反應,太子索性直接彎腰在她對麵坐了下來。

二人中間,隔了張炕桌。

徐杏這才裝著突然看到人的樣子,立馬扭過頭來。見是太子,她驚了一下,然後立即就要套上繡鞋起身行禮。

太子卻朝她按了按手,示意她不必了。

“在想什麼?”太子問,目不斜視注視著對麵的女子,清雋溫和的臉上隱有笑意,“孤都過來有一會兒了,你竟也沒發覺。”

不提倒還好,這一提,徐杏索性就直接作起來了。

“一屋子的婢子伺候著,竟也不曉得提醒我。”徐杏先沒答太子的話,而是故意“發難”了殿內的幾個侍婢。

她知道,定是太子給她們打了手勢,讓她們不要作聲的。

果然,就聽太子說:“也不必怪她們,是孤的意思。”又問,“今日怎麼了?看起來脾氣不小。”

被數落脾氣不好,徐杏立即冷哼了一聲,她語氣頗陰陽怪氣道:“殿下既是嫌棄妾了,又何必再日日過來妾的麗正殿呢?既是另有了新歡,何不自此再彆踏足麗正殿半步。妾的脾氣不好,殿下實在不必這樣委屈自己。”

“你們都先下去。”太子打發了內殿的幾個侍婢。

等婢子們都退出去了後,太子才鄭重望著人。

徐杏一頓脾氣後,這會兒已經發展到紅眼圈,緊接著下一步就是掉眼淚了。

但太子卻隻是沉默著認真打量人,仿若想從她的臉上看出她此刻的真實情緒一般。

徐杏知道,既然戲已經演到這個份上了,這會兒最不能做的就是心虛。尤其是坐在她對麵的是這樣一個極擅察言觀色的男人。

但凡她稍稍哪裡遲疑一下,或者停頓一下,那麼她今日的一切準備都白費了。

這種把戲,其實徐杏還算是信手拈來的。之前在風月樓時,樓裡的媽媽有關男女間的那些事,什麼都交過。

何況,徐杏這會兒也不全然是做假。

心裡氣、心裡酸,也是真有點的。

半真半假的,倒也真就像是那麼回事。

太子靜默思量了一會兒,後起身繞過炕桌,坐到了她身邊去。

徐杏卻讓了一下身子,有不讓他碰的意思。但卻也隻是晃了一下,並非真不肯讓碰。

太子這才說:“你什麼都知道了?”

徐杏卻還在鬨脾氣:“妾知道什麼?殿下讓妾知道的,妾便就知道。不讓妾知道的,夥著這些人都瞞著妾,妾又能知道什麼?”

太子笑攬過人肩膀來,耐心解釋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徐杏卻抽了帕子來,用帕子捂住臉繼續哭。

太子這會兒其實是拿捏不準被他抱在懷裡的人是真氣還是裝氣的,因當初是他自己耍了些手段強要了人到宮裡來的,所以,太子心知肚明,便是她這些日子來再溫順再乖巧,可她心裡始終是沒有自己的。

這段日子來,她對自己越來越依賴,似乎是好了很多。但,憑他的警覺和敏感,他知道她的心還並不是完全在自己這裡。

之前都是他吃她的醋,他也有心想看看,若他身邊真出了一個或許能威脅到她的女子,她又會如何。

所以,他便布了這個局。

不是不想讓她知道那個女子的存在,而是希望她在適當的時候知道。比如說,就是此時此刻。

當所有人都知道,卻唯獨隻瞞著她一人時,他想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可如今她的反應的確是他想要看到的,但卻又不知,她的這個反應,是真心,還是假意。

但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她是生氣了。

也為此而哭了一場。

太子說:“是怕你會胡思亂想,所以才瞞著你的。”

“我為什麼要胡思亂想?”徐杏反問他,“若殿下和她沒什麼,大可坦坦蕩蕩的。如今這般藏著掖著,便就是心虛。”

二人坐得近,太子認真打量著近在眼前的這張芙蓉美人麵,漸漸眼底有了笑意。

他抬手,用自己的手指親自一點點的替她擦了麵上的水珠,邊擦邊說:“真沒騙你,不信的話,孤給你發誓如何?”

徐杏這才說:“起那些誓言有什麼用?殿下詛咒自己,最後還不是妾心疼。不要。”

太子忽然笑容在臉上綻放開來。

他決定,不管她今日這樣鬨一場,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他都不在意了。隻要她能時刻伴在身邊,就比什麼都好。

太子今日心情很不錯,以至於後麵徐杏提到鄭四娘大婚一事時,太子有猶豫一會兒後,就主動說:“既然四娘有此意,到了她出嫁的前一日,你便備了禮去鄭府一趟。正好,把孤的那一份也帶上。”

徐杏認真望著人,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還不忘繼續調侃他:“殿下和妾不是一家人的嗎?既是一家人,怎麼還備上兩份禮了?”

太子則說:“若都以東宮的名義出,便體現不出你和四娘的姐妹情深了。”又說,“鄭家和彆家不一樣,東宮需得給一份體麵。”

“好。”徐杏沒再繼續矯情。

鄭四出嫁前一日,涼風和煦,秋高氣爽,是個很好的天氣。

這一日,徐杏起了個大早。一早起來,就親自又點了一遍禮單。

太子給鄭四準備的嫁妝又雅致又厚重,樁樁件件都是大手筆。徐杏自然不能和太子比,不過,她給鄭四備下的賀禮也是用了心的,禮雖輕,但情義卻重。

鄭四出嫁的前一日,齊王府那邊是擺了暖房酒的。太子身為齊王兄長,今日自然是要過去齊王府那邊吃酒。

太子給齊王準備的賀禮,又是一個大手筆。

徐杏心中不由想,齊王和鄭四這樁婚姻,太子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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