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朵杏花(2 / 2)

獨占春色 荷風送 9093 字 7個月前

“若聖人冊封臣為縣主,臣便是失信於父兄。所以,若聖人不能冊臣公侯伯爵之位的話,臣寧可什麼名分都不要。”

公侯伯爵,乃是男子受封的爵位。自古以來,還沒有過先例說是女子能受賞這些爵位。

所以聖人聞言也是一愣。

殿下群臣,此刻更是私下交頭接耳,議論不止。

聖人身邊的內侍總管太監看聖人眼色喚了聲“肅靜”後,便聽聖人問何氏道:“可是,自古以來女子受封,都是郡主縣主,愛卿為何要求封一個男子的爵位?”

何氏也自有自己的說辭。

“回稟聖上。”何氏說,“臣今年二十有八,如今卸了甲,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不敢瞞聖人,臣家中再無兄弟,所以,臣意欲自立門戶,日後誕下的子嗣,自然希望他們能夠承襲爵位。郡主縣主固然好,但卻不能世襲。若不能世襲,又如何兌現父兄諾言,光耀門楣呢?”

有幾個年紀大的臣子立馬站出來反對,說是沒有這樣的先例,聖人不該開這個先河。

但太子給他身後的鄭家大郎使了一個眼色,鄭大郎手捧著朝笏走出來說:“若何將軍打算立女戶,日後招贅的話,臣以為,未嘗不可。”

又說:“戍北眾將中,屬何將軍所立下的軍功最多。既然其他幾位將軍能封侯爵、伯爵,何家也該得此封賞。如今雖是何將軍一女流受賞侯伯爵位,但日後繼承的,必還是何家所出男子。如此看,倒也不算稀奇。”

太子的人把何家摸了個底朝天,秦王那邊雖然慢了太子幾日,但如今也是摸清了這位女將軍底細的。

所以,既知道東宮良娣其實乃為何姓,是女將軍之侄女,秦王府明知籠絡不到何氏,自然儘力打壓。

朝堂上,自是有一番唇槍舌戰。

徐國公如今立場還不明確,他既有女在東宮,又有女在秦王府。所以,在秦王府和東宮的爭奪中,他如今持的是中立態度。

但在對待何氏這件事上,徐國公卻是堅定不移站在秦王府一邊的。

若讓何氏得勢,憑此女的性情和手腕,日後必然不會讓徐家有清靜日子過。

所以,徐國公也請奏,說無祖製無先例,慣不好開這個先河。

本來其他臣子爭吵,何氏是一句話未說的。但徐國公一開口,何氏便立即回擊道:“徐國公,你難道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家人的嗎?”

何氏此話一出,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徐國公麵上僵笑問:“何將軍,你我素昧平生,將軍何出此言啊?”

“是嗎?”何氏索性負手信步朝徐國公踱過去,她身姿高挑英挺,英氣十足。

徐國公原也是勇武男兒,但在何氏的襯托下,倒顯得有些灰敗。

此刻徐國公也不敢去直視何氏的眼睛,在她麵前略低了些頭,目光下垂,刻意避開何氏的視線。

何氏將他麵上神色儘收於眼底,開始說起十六七年前的事來。

“當年我兄嫂為了救你夫人一命,不惜犧牲了自己性命。怎麼,如今徐國公倒是忘了?”何氏冷哼,“您老貴人多忘事,我心中可記得一清二楚。一會兒下朝,我還要去貴府拜訪一二。倒要去問問徐夫人,可還記得當年舍命救她的親妹妹。”

當著滿朝文武說這些,徐國公臉色一時青白。

聖人說:“原來徐愛卿與何愛卿,還是姻親關係。”忽然又想到東宮的那位徐良娣來。

徐良娣是徐夫人外甥女,當時是被徐夫人收做的義女。若是這位何將軍的嫂嫂就是徐夫人的嫡親妹妹的話,那麼,徐良娣其實是何將軍的侄女。

是出自何家。

這樣一想,聖人便也不難明白為何太子的人要力挺何氏封侯伯之爵了。

想著皇後一直以來對東宮的刁難,又念著東宮如今沒有太子妃實在也不像話。所以,聖人不過轉念之間,就頒發了口頭聖諭,冊何氏玉姑為永安侯。

還有臣子要再反對,卻被聖人抬手製止住了。

“朕意已決,眾愛卿不必再行上奏。”又說,“既是論功行賞,自該公平公正。何愛卿軍功赫赫,封一侯爵,實不為過。”

何玉姑拜謝:“臣領旨謝恩!”

散朝後,何玉姑自是往徐國公府走了一遭。也是從徐夫人口中,她得知了徐杏的存在。

何玉姑對徐家夫婦並沒什麼好感,在她印象中,徐國公狼子野心一心醉於功名利祿,甚至為了功名做出過出賣兄弟的事。而徐夫人則是矯情不自知,柔弱無主見。

又柔又弱,偏還很能造作,嬌氣得很。

當年她兄嫂還在世時,兩家常有往來,她沒少見這徐夫人矯情的一麵。

若不是因為她,她兄嫂當年也不會死在叛軍的刀下。

徐夫人知道,徐杏的身世是瞞不住何玉姑的。原以為她死了,所以這才給幸娘安排了那樣一個身份。隻要他們一家人不說,誰也不會知道真相。

可如今何玉姑不但沒死,反還建功立業風光回京了。如今朝中無人不知他們徐家與何家的關係,她不得不把幸娘一事與這何玉姑和盤托出。

何玉姑覺得這簡直是駭人聽聞,聽後都險些氣笑起來。

“所以,當年我阿兄阿嫂拚了命保護的那個孩子,最終還是被你給弄丟了?”她聲音冷厲,神色肅穆,早不是當年那個豆蔻年華的小娘子。

徐夫人看著近在眼前的這張略有些熟悉,但又十分陌生的臉,一時心中打了怵。

徐夫人回避開何玉姑那銳利的目光,隻泛著可憐勁兒,無奈道:“我們也是迫不得已的。養在身邊十五年的孩子,這感情怎能說割舍就割舍。”

“所以,你們為了不傷這個,就選擇去殘忍的傷害了另外一個?嗯?”何玉姑厲聲責問。

徐夫人卻又是哭。

抽出帕子來,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我又能有什麼法子呢?我知道對不住幸娘,我也已經竭儘全力去彌補她了。可誰知道,她竟恨我們至此,如今得了體麵,竟要與我們家徹底斷個乾淨。”

“沒有養恩,好歹我也是十月懷胎生下的她。她竟連這點好都不肯記。”

何玉姑告起腿,雙手抱胸,倒擺出了她在軍中時的陋習來。

何玉姑微垂著眼,看著此刻的徐夫人,輕蔑一笑。

“若不是我從前就認識你,知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倒要真讓你給誆了去。”她說,“徐夫人,你的眼淚在我這裡不值錢,還是收收吧。彆以為誰都會哄著你,遷就你。依我看,那位杏娘做的倒是好,痛快!”

徐夫人心中對何玉姑十分有成見,但麵上卻還隻是哭。

似是為了故意氣徐夫人一般,何玉姑突然利落起身,她緩緩將手負至腰後,仍舊以一副清冷的麵孔望著徐夫人,她說:“如此一來,我倒是好奇我那大侄女到底長什麼模樣了。既你們徐家不要,把人記在了我們何家名下。那麼,這個白得的大侄女我是認定了。”

又仰麵哈哈大笑:“可真是痛快啊,我這才入京,不但封了侯爵,還白得一個東宮良娣的內侄女。這日後,我有東宮太子撐腰,何愁何家不難長以興旺下去呢?”

“我在這裡還得多謝徐夫人呢,您可替在替我們何家做嫁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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