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朵杏花(2 / 2)

獨占春色 荷風送 11977 字 6個月前

所以,她就自己一個人另立了門戶。

從二十出頭的年紀,一直一個人打拚到了如今而立之年。女郎原在北地已經有了些傍身的家業,不過,她和何玉姑交情不錯,何玉姑領命回長安時,出發前有去找過她。

女郎想著,這世間最繁華之地莫過於長安城了。所以,便把北地的那些家業典當後,果斷收拾了包袱跟著何玉姑一道來了長安。

女郎自自立門戶後,不用夫家姓,也不用娘家姓,就隻讓人家喚她清娘。

清娘是個性子溫柔、長相極秀麗的女子,便是人到了中年,因她膚白又保養得當的緣故,看著就隻有二十五六的樣子。

聽徐杏說要跟她學妝術,清娘倒是笑了。

“我的那些本事都是登不上台麵的,良娣可莫要笑話我。”

徐杏自認了何氏夫婦為父親母親,認了何家做她娘家後,便常往永安侯府來。所以,和清娘倒還算相熟。

清娘也不是個矯情人,徐杏一再讓她不必遵守宮裡的那套禮數規矩後,清娘平時和徐杏說話,就跟和朋友說話無二樣。

徐杏便說:“那日我來府上,你給姑母上了妝,姑母從我身邊走過我都沒認出來。還是後來她喊了我一聲,我才認出她來的。清娘,你既有這等好本事,就讓我也見識見識吧。”

清娘倒也不是那等吝嗇之人,聞聲就說:“你若真想學,我便教你。隻不過,真的不是什麼絕活,就是在臉上撲粉上妝,然後再描眉畫眼而已。”

她特意舉例:“比如說,你眼睛大,我能幫你化得小一些,你皮膚剔透白淨,我能讓你變得黑一些。你是彎彎柳葉眉,我能讓你變成柳枝眉。”

清娘一邊說,一邊細細打量著徐杏。

“隻是,良娣如此貌美,我就算化,也隻能幫你往醜了化。”

這正合徐杏之意。

徐杏忙說:“當了十好幾年的美人了,覺得挺沒意思,如今就想做醜女。”

清娘才不信她這話呢,她笑著搖頭:“哪有人嫌自己長得美的?良娣多半是覺得好玩。”

“你就教教我嘛。”徐杏是真的想學,又知道清娘心軟,所以便開始撒嬌起來。

清娘沒再說什麼,就開始拿出自己的家夥什兒,一邊開始給徐杏上妝,一邊說:“有幾個訣竅,我告訴你,你認真學著。其實不難,我知道良娣也是極會妝術之人,我一點,你便會。”

徐杏之前在風月樓呆了十年之久,樓裡媽媽除了教她琴棋書畫吹拉彈唱外,彆的各種雜門絕學,不管有用無用,也都會略有涉及。

所以,在妝術上,徐杏的確不是生手。

太子這兩日忙著應對秦王,所以,對徐杏和雁奴都有些冷落。等到這日他把一切都布置妥當,難得能早點從明德殿內出來,想早早過去麗正殿好好歇一歇時,卻被曹安有告知,良娣和公子都不在東宮。

“去了哪兒?”太子疾走的腳步突然停住,側身駐足看著曹安有問。

曹安有這才回說:“去了永安侯府。”又順便向太子稟告道,“這幾日,良娣幾乎是日日都領著公子出門。一大早出去,傍晚時分才回。因殿下這些日子諸事纏身,所以,奴便沒和殿下說。”

太子聞聲後,如畫般清雋的那張臉上未有神動,隻是一邊負手繼續往明德殿外去,一邊吩咐曹安有說:“備車。”

曹安有稱了聲“是”,正要親自去辦這差事,卻又被太子叫住。

太子看著他,神色莫辨,太子說:“日後良娣出門,你不必攔著,但得即刻過來稟報。”

曹安有伺候在太子身邊多年,此刻自看得出麵前這位儲君似是動了怒意。

曹安有忙彎腰解釋說:“殿下政務繁忙,這良娣……”

“再忙也不差這一會兒功夫。”

“是。”曹安有再沒說什麼,隻應了下來。

隻是心裡在想,殿下和良娣,莫不是吵架了?

但他怎麼沒看出來呢。

太子駕臨何府,何玉姑領眾人來請安,改了妝容後的徐杏,也混跡其中。

太子喚他們起,然後目光匆匆在眾人中一掃而過。一眼看過去,並沒有看到那個他熟悉的身影,便轉眸看向何玉姑問:“杏娘呢?”

“良娣她……”

“父王猜猜看呢?”雁奴就站在最前麵,他父王一來,他就最先跑出來了。

方才徐杏改了妝容的樣子他已經見過,很遺憾,他並沒能一眼就認出她來。所以,這會兒他就想看看他父王能不能很快將人認出。

“你們都退下去吧。”何玉姑衝那些下人揮了揮手。

徐杏這會兒就是一身下人的打扮,聞聲,她忙也要繼續混在其中退下去。

但卻在經過太子身邊時,被太子一眼認了出來。

太子伸手去扼住她手臂,徐杏立馬停住腳步,然後匆匆垂頭繼續請安。

太子方才隻是覺得這個人身影很是眼熟,很像杏娘。但也沒有確定。這會兒細細打量了一番後,他倒是能確定了。

“彆鬨了。”太子說,“怎麼打扮成這樣?”

徐杏掃興極了。既被認出來,她索性也不再裝。

“就是想知道妾都妝扮成這樣了,殿下還能不能認出妾。”徐杏惋惜,“原可以蒙混過關的,卻沒想到……”

“卻沒想到,還是逃不過太子的火眼金睛。”何玉姑說,“清娘易容術的確高明,但也就能騙騙雁奴這樣的小孩子。遇到太子,就不管用了。”

雁奴本來就因為他沒認出而父王卻一眼就認出了很不高興,這會兒又被何玉姑挑明了來說,他更不高興了。

於是虎著張臉,把全部的委屈都寫在了臉上。

“瞧,他還不高興了。”何玉姑繼續打趣。

雁奴卻跺腳說:“這一局不算,有本事讓清娘再給良娣化一個彆的。我們三個一起猜,看誰能先認出人來。”

何玉姑識趣,挑逗小孩子也會注意些分寸。

所以見這小孩兒真急了,她就服軟說:“那臣肯定是最後一個,臣是不比了。”

雁奴這才滿意。

然後小人家想繼續裝嚴肅的,沒繃住,忽然就開心的笑起來。

回了麗正殿,等雁奴也回自己寢殿休息了後,太子這才問徐杏:“這幾日,怎麼日日往外麵跑?”她目光沉靜地望著人,怕錯過徐杏麵上的任何一個表情,“竟還學著化成了那樣。”

太子近來總有種不安感,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身邊的這個女子離他忽遠忽近。

或者說,她從來都是離自己忽遠忽近的,隻是近來更明顯了些。

但若真叫他糾錯,他又什麼都看不出來。

在和他的相處中,她沒有任何異樣。甚至,她還會主動抱他,親他,比從前任何時候都依賴他。

其實太子語氣也不重,但徐杏卻裝著委屈的樣子。她有沉默一會兒,然後竟然眼圈還紅了。

不過她故意裝著忍住了沒哭的樣子,隻是把腦袋彆到一邊去。

這一反應也算是半真半假吧,要說委屈也算有。可要說那麼委屈,其實也沒有。

但她不裝不行,她不裝,太子就要發現她的心思了。

見人突然委屈了,太子一愣。繼而才反思自己方才是不是語氣重了些。反思完語氣後,又去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忽然想到,有關李信身世一事他似乎還從未在她麵前提起過。並且她那日往清涼殿去過一回時,他就看出來她似乎猜到了點什麼。

想著,李信一事除夕夜是再不能瞞得住的。與其到那時才讓她知道,不如提前和她通一聲氣的好。那徐妙芝畢竟是她親姐姐。

太子不由又想,或許她在為因為他瞞了她李信一事而生氣吧。畢竟從那日她去過清涼殿後回來,人就有些不一樣了。

太子靜容垂著眸,隻思量一會兒後,就問起來:“李信的事……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

徐杏聞聲一愣。

但她知道,太子既然這樣問,那肯定是猜出她已然知情。

她再撒謊瞞著說不知情,就很沒必要了。

所以,徐杏輕輕“嗯”了一聲。

而後又說:“妾也隻是猜測,並沒確定。不過現在聽殿下這樣說,此事看來是不假了。”

“那你生氣了嗎?”太子問,“因為孤一直瞞著你此事而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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