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朵杏花(1 / 2)

獨占春色 荷風送 10346 字 3個月前

樓下時, 徐杏淡定從容,可以做到絲毫不露破綻。

但上了樓,進了房間,關上門後, 徐杏不免心中還是慌亂和不安的。

因為她不確定, 樓下那個自稱叫“溫子良”的溫公子, 他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方才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她都沒有來得及多反應和多做思考。如今冷靜下來後細細去想, 徐杏覺得,樓下那個人, 應該就是他。

是他找過來了。

至於為什麼不用自己真實的身份, 而隻是化名溫子良,她就不得而知了。

徐杏心裡很清楚的知道, 既他能精準的找到這裡,便是她如今易了容貌, 對防著他來說, 也是無濟於事。憑他的手腕,以及他做事的風格, 若不是已經在外麵布下了天羅地網,任她再怎麼想著逃都逃不掉,他是不會輕而易舉現身的。

一旦他現身,則隻能說明, 他已經視她為囊中之物, 再逃不掉了。

他會讓她跑一次, 卻絕不會再讓她跑第二次。

但即便如此, 徐杏也並不絕望。如今是在揚州, 不是在長安。如今是在她的客棧, 而非他的東宮。

除非他真的隻想囚她一個軀殼在身邊,除非他動強用硬手腕。否則的話,隻要她不願意,他便就帶不走她。

再說,他既不肯以真實身份現身,那她便就將計就計,趁此裝糊塗,當他隻是溫公子又何妨?

這樣一想,徐杏倒漸漸又淡定下來。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

自己心內把一切都消化了後,徐杏又繼續淡定從容做自己的事。該收拾東西收拾東西,該搬家搬家,就當那個人不存在。

徐杏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當初逃出來時,她就什麼都沒帶。

後來到了揚州,因是住在客棧,多餘的也不方便置辦,所以,也就是置辦了些胭脂水粉和應季衣裳。但現在賃了個房子,情況自就不一樣了。

賃了屋子就是有了個家,有了家,自然就要置辦些家具和鍋碗瓢盆。

徐杏打算,這兩日趁著空閒時間,把這件事給辦了。

徐杏搬家,夏夫人彆的事幫不上什麼忙,但這件事上是絕對能幫上忙的。

徐杏才來揚州不久,很多事自然不如夏夫人懂行。比如說,哪裡的工匠打造出來的家具好,哪裡的人工便宜,又哪裡賣的鍋碗瓢盆更耐用。

夏夫人過來找徐杏,卻正好在徐杏房間門外遇到正推門出來的溫子良。

溫子良溫公子,一身富貴紅對襟闊袖錦緞綢袍,眉目如畫,半道青絲挽起豎在頭頂,以金簪束之。通身氣度大方,舉止投足一顰一蹙間,皆是夏夫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過的矜貴好修養。

便是隨意送過來的一個眼神,漫不經心的微微一頷首以示禮數,都不損其半分清貴。

這幾日這揚州城內,慕餘娘子名而來的權貴子弟也不少,要說她也是見過一二官家子的。但那些官家子弟和眼前之人比起來,又是遜色了許多。

方才樓下遇到趙掌櫃,他和自己說客棧住進來一個富貴非常的客人,把他誇得跟花兒似的,她還不信呢,心想這揚州又不是窮鄉僻壤的小地方,什麼樣的富貴公子沒有?

不管是富商子弟,還是高官子弟,她也都是見過一二的。

至於一個外地來的貴公子,就能讓他誇成那樣?

但見到人之後,夏夫人就知道,是自己坐進觀天了。

揚州雖好,可天下之大,比揚州兒郎更出色的郎君可也多得是。

溫子良溫公子,原隻打算朝夏夫人略微頷首以示禮數。但見她一直看著自己,溫子良則稍稍駐足。側身朝身旁的屋子望一眼後,溫子良倒是和夏夫人主動打起招呼來。

“在下溫子良,金陵人士,是慕餘娘子之名而來的。”

夏夫人是做生意之人,嘴上功夫還是有的。

見麵前之人實在是她未見過的富貴,忙笑著道:“原是金陵溫公子,我說怎麼揚州城有這樣氣度雍容不凡的公子,我卻不知呢。”

溫子良聞聲則和煦笑說:“是夫人過獎了。”

夏夫人則說:“公子不必過謙……”

二人恰巧就立在徐杏屋外說話,二人聲音又未有刻意的放低,徐杏坐在屋內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金陵人士?溫家大戶?

怕是這些都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徐杏不信他真是什麼溫公子。

他就是那個人。

徐杏既然已經都準備好了,且夏夫人過來就是找她去逛街添置家用的。所以,該聽的聽得差不多了後,徐杏也頗有些不耐煩,直接起身過去開了門。

隨著門“吱呀”一聲打開,仍立在屋外寒暄的二人談話聲忽的戛然而止。

二人皆側首,目光朝徐杏望過來。

夏夫人以為溫子良還未見過徐杏,見徐杏出來,就和她說了。

“溫公子慕你的名而來,人特意從金陵趕過來的。”

徐杏淡笑著朝一旁溫子良看了一眼,卻也不接夏夫人的話答,隻是問她:“我準備好了,現在可以走了嗎?”

夏夫人一愣,繼而頗有些尷尬的點點頭。

“我就是過來找你的。”答了徐杏一句後,夏夫人朝溫子良禮貌彆過,便和徐杏一道走了。

等出了客棧,確定樓上的人不會再聽到後,夏夫人這才好奇問:“那位溫公子得罪你了?”

“不曾。”

坐上馬車後的徐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有些心不在焉。

但夏夫人卻沒覺察出來,她還在說:“那方才怎麼看起來,他好像是得罪了你的樣子。看你那樣,似有刻意冷落他。”又說,“平日你待彆的貴公子,可都是十分禮遇客氣的。”

不過,倒也沒一直糾結這事兒,夏夫人高興說:“連金陵的富貴公子都慕名過來了,想來我們生意的確是做火了。”

徐杏卻問她:“我記得你和我提過,年後不久,你是收到了長安寄來的信是嗎?”

“對啊。”夏夫人說,“是我阿娘寄來的,讓我不必掛念她,她說她身子很好。還說,等再過些日子,她親自過來揚州找我們。”

徐杏說:“朱大娘識字,我是知道的。但她畢竟上了年紀,眼神不太好。若要她自己寫信,估計很難。”又問,“你可還記得她的字跡?那封信是她自己寫的嗎?”

夏夫人說:“娘在信上說了,她說她如今老眼昏花,是勞煩了一位郎君代筆的。怎麼了?”

“沒什麼。”徐杏說,“一會兒買完東西去你家一趟,你把那封信拿出來讓我看看吧。”

買完東西回了夏宅,夏夫人立即從箱櫃底下拿出那封信來給徐杏看。

徐杏隻看一眼,便蹙了眉。太子的字跡她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但眼前紙上的筆跡,卻不是太子的。

徐杏又仔細讀完了那封信,信中倒也沒說彆的。

回了客棧後,徐杏正要收拾一番去後廚開始今日的忙碌,卻再一次很巧合的遇到了那位溫公子。

因之前已經見過兩回,且不管他是不是太子,徐杏心中都已經有了準備,所以這會兒再看到人,徐杏就隻拿他當普通食客待。

不會刻意避開,也不會主動去盤問。

就隻當作從不認識。

“溫公子可用過暮食了?”徐杏主動和他打招呼。

溫子良似有意外,靜默一瞬後,笑著衝徐杏搖搖頭:“還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