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暫且管不得這麼多,隻讓人趕緊去請大夫。
但這個時辰城外各坊該都是落鎖行宵禁了,城內的各家醫館應該也都關了門。所以,想找大夫,必須得等到天亮各坊重新開門才行。
但永安侯等不到那個時候。
忽然想到,太子之前有給過阿綠一塊能自由出入東宮的玉牌。永安侯想也沒想,直接翻出了那張玉牌來。憑太子的玉牌,一路順利去了東宮。
太子顯然也還未歇下,聽永安侯說阿綠回去後就病了,太子立即隨永安侯一道往侯府來。
一邊先打馬往永安侯府去,一邊則拿了自己令牌讓曹安有去城內今夜不當值的禦醫家請禦醫來。
太子過去時,阿綠雙頰滾燙,額頭也很燙。她連雙手都很燙。
這個時候,太子倒也不必守著什麼男女大防了。禦醫暫且沒那麼快過來,太子則坐在床邊,親自抱著阿綠,讓她靠自己懷裡。
永安侯見狀要阻止,太子卻說:“孤心中有數。”
見素來溫和寬厚的儲君如此嚴厲,永安侯倒沒敢再繼續說什麼,隻能由著他去。
太子吩咐婢子們打涼水來,他則親自擰了巾子,親手敷在阿綠額頭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換一次。如此反複,直到禦醫背著藥箱過來。
見禦醫到了後,太子這才把阿綠放下去,讓她躺在床上。
但太子才要“丟開”人,阿綠卻像是有感覺一樣,迷迷糊糊的,嘴裡說著“兄長不要”,“不要丟下我”幾個字。
太子則又把她臥抱著,讓禦醫就這樣替阿綠號脈。
對不該問的事禦醫不聞不問,隻聽吩咐辦差事。
“怎麼樣?”禦醫手指才搭去阿綠脈搏上,太子就急切問起,“因何而病?”
禦醫說:“殿下寬心,小娘子隻是因受驚嚇,以至於經息暫時性紊亂。隻管好好順著她,遷就著些,再將養幾日,便可大好了。”
聽禦醫這樣說,太子心中稍稍鬆了口氣。但想著她是因受了驚嚇才突然病一場的,太子心中又極度自責。
之前那番話,或許他不該那樣對她說。他原隻是想告訴她,若他們二人想永永遠遠一直呆在一起,唯有結為夫婦一條路。沒想到,他話才說一半,她便氣得聽不下去了。
太子覺得,她的性子還和以前一樣,真的是一點沒變。
禦醫開了副能迅速退熱的方子後,就離開了何府。太子沒回,呆在阿綠房內陪了一夜。
見太子不回,永安侯自也陪在這裡。
後半夜時,阿綠身上熱退下去了,人也幽幽轉醒。
掀開眼簾,瞧見坐在自己床邊的人是太子,阿綠緩緩啟口,喊了他一聲兄長。
太子忙向她道歉,說當時不該和她說那樣的話。
這場突如其來的病,讓阿綠突然間就記起了九歲之前的一切。她想起了幽州一起生活時的點滴,也記起了眼前這個人就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兄長。
她也明白,為何當太子對她說那些似是要和她一刀兩斷的話時,她心中會那麼的難過。
她不想和兄長分開。
他們已經分開那麼多年了,好不易才又重逢,她不想才短短重逢數月,就又要像從前一樣。
而且她心中清楚的知道,這次若再分開,日後便再無可能像從前一樣在一起了。
想到這些,阿綠忽然又委屈起來,止不住的滿臉的淚。
“兄長要娶妃了,真的就不要我了嗎?”阿綠哽咽著問。
太子則拿了帕子來,一邊替她擦臉上的淚,一邊說:“其實當時還有後麵一半的話沒來得及說,我想問阿綠的是,你可願做我的妻,我們以後一輩子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了。”
本來是委屈,但聽了太子這樣的解釋後,阿綠心中委屈自然還沒褪儘的,但她又生了感動。心裡隱隱的,也很高興。
若說在這世間,她最想做的事是什麼,那便就是和兄長永永遠遠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他們還這麼年輕,以後的一輩子還那麼長,她不想在相思和痛苦中度過。
若不能和心愛之人執手相依,白頭偕老,那麼,她就遠走高飛,離開這個令她傷心的地方。
不過好在,兄長的心意,和她的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