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顧言長高,她必須仰望他的日子裡,在尚且懵懂的歲月,她的女性自覺開始慢慢蘇醒。
高考結束那個夜晚的相擁,從他身上得來的那份安全讓她初次意識到,他不再是她想象中的小孩子了。他有寬廣的胸膛,有力的手臂,能夠為她擋風遮雨。那時,她不懂,隻是知道自己喜歡呆在他身邊,跟他在一起莫名其妙的高興。整整一個暑假,他們膩在一起,形影不離。
開學,她要住校,從家走的時候她哭的淅瀝嘩啦,老媽以為她想家,抱著她陪她一起哭,可事實是,她傷心是因為不能跟顧言常見麵。
搬進宿舍第一天的夜裡,顧言給她打電話,許是心意相通,他知道了她的心思,他陪她天南海北的閒扯,直到她困極,沒意識的睡著。
想他,特彆想,撓心抓肝的想。大學課程不緊,她有大把時間想顧言,在腦海刻畫他的五官,勾勒他的神態,回想他說過的每句話……那時,心裡特彆甜。可當夜深人靜,這份甜就變成了苦,苦得肝腸寸斷。
上大學最開心的,就是顧言來看她。每次見麵,他都先仔細端詳她一番,接著皺眉,不高興的說,你怎麼又瘦了,然後,就帶她去吃好吃的。
她瘦的多些,顧言來的就勤些,所以每次他走後,她都會故意少吃一頓兩頓,盼著他下次再來。直到老媽打電話來,說顧言課業重,沒那麼多時間陪她玩,讓她彆使性子。感念顧言的辛苦,她深深內疚,打那以後每頓飯都認真多吃,哪怕食堂的飯糟糕的難以下咽。
對她來說,喜歡顧言這件事絕非不可思異。
當時,寢室的女生指著顧言問她,他是你男朋友?她回答不是。然後女生又問,那我可以追他嗎?
隻為這一句話,她嫉妒了。
把室友介紹給顧言,三個人一起吃飯,看到他和彆的女孩坐在一起,心裡翻江倒海的酸楚,那一刻,那麼清晰的念頭盤旋在腦子裡——她喜歡他。
沒有原因。
漫長的成長歲月,隻與一個人朝夕為伴,喜歡,自然而然的發生了。沒有掙紮,沒有矛盾,仿佛設定本應如此,她決定一心一意喜歡。
那頓飯吃完,她和顧言吵了一架,歇斯底裡的發脾氣,讓他以後再也不許來學校找她。顧言走了,她回寢室躲在被窩裡小聲哭。
喜歡一個人的忐忑讓她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便選擇了衝動,衝動之後又是懊悔又是難過。
意外,顧言給她打電話,告訴她,他平安到家。她咬著嘴唇不敢發出聲音,怕他察覺她的窘狀。顧言說,他不去她學校了,下次,約在外麵見,不讓彆人知道。
聽完,她放聲哭了,丟臉丟到家。室友以為她家裡出事,紛紛來安慰她,可是她不能告訴她們,她是因為高興才哭的。因為有那麼一個人,了解她心裡的糾結,再用他的方式化解……感覺那麼幸福。
她不相信一見鐘情,經由時間沉澱的感情才深刻,才是真正的喜歡。她抱著美好的幻想,期待同樣的事情發生在顧言身上。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美夢成真了。
手指交握,他輕吻她的睫毛,緩緩衝破那層隔膜,帶給她疼痛與喜悅……她又一次忍不住在他麵前哭,而他第一次沒有立刻摟住她安慰,而是呆望著她,徹底亂了方寸。
她忘不了他當時的表情,很傻,一種隻在三、四歲孩子臉上才看能到的做錯事的表情,儘管隻有幾秒鐘,她卻覺得能夠記一輩子。
很久很久之後,她想,如果不是那時的幸福感覺太深刻,在後來的日子裡她不會感到那麼大的落差。
誤會,誤會,一切的一切,全部是誤會。
她錯以為他的擁抱代表誓言,用短暫的時光為自己編織了一場華麗美夢,深深沉醉,以至於夢碎了,她卻無法抽身。
仍然,喜歡。
聽他說重新開始,聽他說再給他一次機會,她的心不是沒有動搖。可是,假若一個人用很大代價換來一個教訓,還會不記取教訓重蹈覆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