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看著橫在門縫的鎖鏈，淡道：“把門打開。”
蘇辰側身，靠在牆上，看都不看他。“這樣說就行。”
默了一會兒，顧言說：“我想請你吃飯。”
“不去。”
“沒人做飯。”
“我會煮方便麵。”
“你上一次煮鍋乾了，差點兒起火。”
他就這麼愛揭她的短！？蘇辰氣，悶不吭聲。
“打開門，我有話跟你說。”顧言的語氣忽然轉柔。
誘惑小兔子開門的狼差不多就是他這樣。蘇辰心裡有數，他刻意把兩家二老支開肯定彆有企圖，並且是不能讓家長知道的壞事！她才不上當。
顧言微歎，伸進一隻手想要觸摸她。蘇辰像過了電的老鼠，倉皇一跳，使勁帶上門。顧言悶哼一聲，什麼東西從他手裡掉出來，滾到客廳。
蘇辰這才想起自己上過鎖，他進不來……潛意識裡，她到底有多怕他？蘇辰看著他瞬間變了顏色的手，微有內疚，杵了會兒，到裡麵去找他掉的東西。
顧言掉的東西很好找，晶晶亮，在燈光下更是格外璀璨。蘇辰捏著光澤柔和的指環邊緣，慢慢直起腰。
鑽石……戒指。
蘇辰的震憾難以用語言表述，然而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大約靜默了半分鐘，她抬頭看了看門外的顧言，又低頭。璀璨的光芒映在眼底，清瑩而柔和，然而卻隻是幽幽一閃，光芒便消失了。
蘇辰走到門口，戲謔的捏著戒指，揚笑。“這是給我的？”
“嗯。”
“求婚用？”
“嗯。”
蘇辰問的輕佻，顧言答的認真，態度截然相反。
“你這算同情吧。”半晌，蘇辰似笑非笑的睨著他，見他欲開口，冷硬的打斷。“彆告訴我是因為愛，太假了。”
顧言不說話。
蘇辰把鎖鏈解開，打開門，拉起他的手，把戒指放在他掌心。“當初你沒想過負責，現在更不必……我還不至於落到被人同情的地步。”她低著頭，凝著他的手，語氣輕快，卻看不到表情。“你放心，我一定會把自己嫁出去。”
顧言看著她頹然落下的雙手，心念微動，抬手想要抱她——
蘇辰突然瘋了似的用儘全力推了他一把。
顧言穩住身體，仔細看她的臉，卻隻看到被咬到全無血色的嘴唇。
“一次夠了……我玩不起。”蘇辰的目光淡淡掠過他的臉，而後……門關上了。
***
這麼多年，她和顧言從未就那次意外討論過。一切像是突然在那裡斷了，以此為分界，之前種種美好猶如一場夢，之後的，全是空白。
分手前那半年的黑暗日子，她不止一次有想要去質問顧言的衝動，分手後，甚至分開的這些年間，她仍然會不時想起這件事——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跟她發生關係。
可是，已經分手了，再追究這些，類似自虐。她不想鑽這個牛角尖，隻是想著，她已成年，應當遵循成年人的遊戲規則，自己決定的事自己負責，不必扯上他。
寂靜的夜，傳出一聲輕歎。
屋子裡的黑，電腦屏幕的光，映出一抹寂寥身影。
蘇辰無聊的托著腮，一隻手輕輕落在屏幕的右下角畫圈圈。
如今回想起來，依然覺得悲哀。當一頭熱遭遇冷水潑，人就該醒了，可是她好像……還是沒從顧言那裡畢業。明明被玩了，被拋棄，被踐踏的一塌糊塗，偏就是恨不起來。
畢竟，曾經那麼那麼喜歡。
蘇辰打開久不用的繪圖軟件，慢慢畫出一枚戒指，與顧言的那個一模一樣。建模，轉成3D形態，翻來覆去細看，越看越喜歡。
蘇辰笑，她肯定是瘋了，滿腦子都是戒指。
想要嗎？想要乾嘛不收下？
還是不想要吧。
關掉軟件，放棄保存。蘇辰伸了個懶腰，從電腦前走開，進衛生間，洗漱，然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