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1 / 2)

() 嚴格意義來說,陸一心並不算是被父母嗬護著長大的孩子。

因為陸博遠和劉米青的工作原因,陸一心從小是外婆帶大的,外婆生病後她像個拖油瓶一樣被爸媽輪流帶著去上班,再後麵,多了個方永年。

作為從小缺乏父母管教的孩子,陸一心整個成長經曆都意外的順利,十二三歲時候的叛逆期也因為有方永年這號人物的存在,最多就隻是小打小鬨的調皮搗蛋。

她一直過得非常積極向上,和父母的關係融洽,有好朋友,學習成績中上,還有個想念的時候就可以找到的偶像。

她十八歲的人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頹廢過,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什麼都不想做。

她在家裡越發的沉默了,沉默到一直以來對教育陸一心這件事有些蠢蠢欲動的陸博遠開始懷疑人生。

“難道就因為方永年?”他想了半天,那天晚上他和女兒的促膝長談的重點似乎就隻有方永年。

劉米青一邊疊衣服一邊歎氣,完全不想回答她丈夫的問題。

她終究還是高估了丈夫的情商,她當時應該在場的,這樣最起碼,她能知道她丈夫到底說了什麼讓女兒變成現在這樣的。

“她到底為什麼那麼崇拜方永年?”陸博遠覺得十分委屈,“我和他做的工作是一樣的,在業界我的風評比他好那麼多,成就也比他大很多啊!”

劉米青:“……”

方永年這個人,在他們家真的是太特殊的存在。

女兒一門心思的崇拜他,而她丈夫,其實對方永年一直都有競爭意識——方永年太聰明了,如果不是當年那場車禍,他現在的成就不一定比不上她丈夫。

偏偏現在在唯一的女兒心裡,方永年的分量明顯重於陸博遠。

也難怪他一直心氣不平。

“我媽病重的那陣子,你手上的那個項目正在三期收尾最重要的時候,而我為了照顧我媽,對一心其實沒有放太多的心思。”劉米青疊好了衣服,給丈夫遞了杯水,“那時候照顧一心的人,是方永年。”

陸一心第一次見到方永年就纏上了他,天天嚷著讓陸博遠帶她去實驗室,久而久之,方永年就這樣變成了陸一心的保姆。

“我媽走了之後,我病倒了,你一方麵要照顧我,一方麵又剛剛接手新項目,那時候,也是方永年幫忙帶一心的。”

“一心當時才十一二歲,沒了外婆她心裡的難受一定不會比我少,但是,她一次都沒有來煩過我。”

“她甚至安慰我,她說外婆已經把什麼都忘了,所以也應該忘記了痛,走的時候一定不會太痛苦。”劉米青是個很溫柔的女人,說這些回憶的時候,聲音輕柔,娓娓道來。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是不可能能說出這樣的話的,教她說這句話的人,是方永年。”劉米青看著丈夫,“那段日子,照顧她安慰她讓她好好長大的人,是方永年。”

陸博遠也看著妻子。

他的妻子眼底有淚,語氣仍然溫柔。

藥物的研製過程短則幾年長則十幾年,注定了他不能有太多的時間投注到家庭裡,注定了他會缺席自己女兒大部分的成長過程。

她妻子從來都不會因為他的工作埋怨他,這是她第一次提及那段日子,那段對他們夫妻來說,都異常艱難的日子。

“一心並不是個好性格的孩子,她個性倔,容易鑽牛角尖,越難過越拒絕溝通,我媽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很大,當時如果沒有方永年,我們現在未必會有一個這麼乖巧活潑的女兒。”

“我們家,欠方永年一個很大的人情。”

“你不能埋怨我們的女兒為什麼那麼崇拜方永年,因為我們的女兒真的需要父母的時候,在她身邊的隻有方永年。”

劉米青哭了。

這麼多年來因為工作太忙對女兒的愧疚,因為工作原因夫妻兩地分隔的委屈,都因為這兩句話淚如泉湧。

陸博遠手忙腳亂的抱住妻子。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婚姻多年,他一心撲在工作上,劉米青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家庭,看起來一直很從容很堅定,她是家裡最堅強的那個人。

他愧疚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隻能笨手笨腳的幫妻子擦掉眼淚。

“我會還他這個人情。”他到最後,幾乎是詛咒發誓,“那個項目,我一定會拉他進來,幫他把日子重新過回原來的樣子。”

“我其實隻是太失望了。”他開始喃喃自語,“你也知道,我以前對這個小子的期望值很高。”

方永年不同於項目組的其他人,他對製藥這件事像是有天生的觸覺,和他討論學術上的問題,至今都是他這輩子最痛快的時刻。

但是這樣的人,最後出賣了項目組。

所以他才氣難平。

“我會幫他的。”他最終因為妻子的眼淚服了軟,“我會幫他重新找回以前的位子。”

幫他脫離他現在身邊那些投機的商人,趕走那些亂七八糟背景的朋友。

“一心如果實在想去找他,就儘量在白天去藥房找他。”男女始終有彆。

他終於鬆了口。

女兒的成長過程,他參與的太少,唯一參與的這一次,讓女兒的學習成績從班級前二十掉到了全年級倒數第三十。

或許妻子一直都是對的。

或許,他的師弟,他一直痛心疾首覺得他已經墮落的方永年,還不至於腐爛到底。

畢竟,他一直對他的女兒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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