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1 / 2)

() 陸博遠這個人,酒品並不好。

平時就很有些書生意氣,喝了酒之後就會變成話很多的酸書生。送吳老教授回家的時候還憋著,憋到回家酒勁上頭,陸一心就開始一個頭兩個大。

“把你的手機給我!”她爹開始為所欲為。

“你自己沒手機麼!”陸一心恨得都想給劉米青打電話告狀。

他今天還說方永年的腿是假腿,雖然是等方永年走了後才說的,但是她還是氣了一路。

陸博遠擼了一把頭發,十分不忿:“這小子不接我的電話。”

想了想,更加不忿:“他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卻肯接你的電話?”

陸一心白要翻到天上去,她真的是個孝順女兒,這種時候還給他泡茶。

陸博遠自己氣了很久,喝了口閨女泡的茶。

“現在在中國做原研藥有多艱難他又不是不知道,老教授花了整整四年時間,才有辦法讓項目重啟,他今天花了四分鐘時間就毀了我們前期做的所有準備。”陸博遠背靠在沙發上,疲憊又心痛。

“那也不能和壞人合作啊。”陸一心下意識就想幫方永年說話。

陸博遠愣了一下。

良久良久,才歎了口氣:“要是真能都那麼簡單就好了。”

酒精放大了他的情緒,他需要傾訴,這四年來和方永年的心結,還有他為之奉獻了一生的原研藥製藥事業。

“在中國,原研藥在大部分人的概念裡甚至就隻是指過了專利保護期的進口藥。做原研藥很難,做神經退化性疾病的原研藥,更難。”

“新藥從定靶向到上市,要投入數十億美金,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的開發周期,對於任何一個製藥企業來說,這種項目一旦失敗,打擊都是致命性的。更不要提阿爾茲海默這種病,曆史上有多少大公司,都因為研製阿爾茲海默藥失敗宣布破產。”

陸一心又給她爸爸滿了一杯茶。

“原研藥要立項,太艱難了。”

“當年我們那個項目,哪怕到最後不成功,也一定可以留下非常難得寶貴的經驗……要是沒有那場意外……”陸博遠歎了口氣。

“那場車禍麼?”陸一心問的小心翼翼。

那場方永年認為不是意外,卻一直被他爸爸稱之為意外的車禍。

“就算沒有那場車禍……”陸博遠苦笑。

陸一心看著自己的爸爸,她爸爸今年四十五歲了,因為常年在實驗室,身材微胖皮膚白皙。

酒醉了之後或許是因為失望,或許是因為真的累了,看起來,有點老了。

“還有其他的麼?”陸一心忍不住問。

當年的事情,那些被大人們埋在心裡麵諱莫如深的真相。

“這些東西是你該問的麼?!幾點了?你怎麼還不睡?”陸一心傻眼的看著親爹從頹廢狀態沒有任何緩衝的轉換成狂暴狀態。

“把手機留下!”他繼續咆哮,“我得給那小子打電話!”

陸一心:“……”

她還想趁著陸博遠喝醉了口吐真言的時候聽一聽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誰知道陸博遠突然就清醒了。

方永年那場車禍發生的時候她才十四歲,那時候的她因為劉米青工作調動要從華亭市回到禾城,她要轉學,要和曾經的同學告彆,再加上方永年的車禍,那一年,她幾乎是活在眼淚裡的。

大人們都說那隻是場意外,她媽媽一直安慰她方叔叔一定會好起來,現在科技發達,裝了義肢再多加練習就看不出來了。

那一陣子,她看了很多殘疾人運動會,她的偶像殘缺了,她單純美好的小世界一片淒風苦雨,根本沒有注意大人們的變化。

等她注意到了,方永年已經和她爸爸決裂,他再也不去實驗室,而是選擇在禾城開了一間藥房——沒什麼生意,經常隨意送東西的藥房。

那一年,一定發生了很多事。

十八歲的陸一心在自己爸爸喝醉了酒鬨了一晚上的那一天,跨越了孩子和大人的那條分界線。

她終於意識到,那不僅僅隻是大人們的事。

那不是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彆管“就能一笑置之的事,那一年的事,不管是方永年,還是她爸爸,都沒有跨過去,都還在傷痛中。

那是,大人們都搞不定的事。

***

所以,她選擇向鄭然然求助。

“你的意思是說,方永年懷疑當年那場車禍不是意外,他還懷疑人為製造那場車禍的人,是你爸爸?”

鄭然然是個喜怒不怎麼形於色的姑娘,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也還是忍不住瞠目結舌。

陸一心點頭:“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這幾年方永年聽到我爸爸的名字會那麼排斥。”

“可……”鄭然然覺得自己需要緩緩。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這是殺人啊……

“他為什麼會覺得這件事是你爸爸做的?”陸博遠啊,連她都知道的紙老虎啊。

“他相信證據。”陸一心其實很了解方永年。

他過去做實驗之前從來不做任何結果推斷,他隻相信客觀存在的東西。

所以如果四年前方永年開始懷疑她爸爸,那一定是因為當時方永年這裡能拿到的所有證據,都指向了她爸爸。

“但是方永年對你很好啊。”鄭然然都快被繞暈了。

“他說他變態。”陸一心實話實說。

鄭然然:“……”

“那你爸爸呢?”她覺得她活到十八歲了,還是無法理解大人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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