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不走這個丫頭,但是能趕走自己。
“再站會兒吧。”陸一心仰著臉,坐在樓梯上一動不動。
她熟悉的方永年又回來了,她隻是咳嗽了兩聲打了一個噴嚏,那個讓她覺得害怕的方永年就不見了。
她不喜歡那個陌生的方永年,所以,她又有了纏人的勇氣。
方永年的腿很麻,麻到他可能沒有辦法用正常的走路姿勢爬樓梯。
他以前從來不在意在陸一心的麵前露出自己的義肢,有時候甚至會空著褲腿坐在輪椅上和她說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天晚上,他猶豫了。
他可能,真的開始把陸一心當成大人了。
他選擇半靠在樓梯邊,一邊不動聲色的恢複自己的左腿,一邊等著陸一心說話。
陸一心歪著頭,半長不長的頭發乖順的貼著她的脖子。
“我在想我長大了會變成什麼樣子。”她慣常的沒頭沒腦的開場白。
“大半夜的你想得挺深。”方永年揉揉眉心。
陸一心咧嘴。
“你喜歡女強人麼?”她問,語氣軟軟的,帶著剛剛睡醒的沙啞,“像俞含楓那樣的。”
方永年蹙著眉,沒回答。
“我沒辦法變成那樣的。”陸一心沒指望他會回答這個私人問題,很有自知之明的自說自話,“我想,我長大了以後可能會變成大一點的陸一心。”
方永年:“……”
她的形容詞很沒文化,但是卻讓他走神了一秒鐘。
大一點的陸一心,還是簡單純粹熱情。
其實,也挺好。
“我還是想考氣象學。”她維持著歪著頭抱著膝蓋的姿勢,下巴擱在手腕上。
“我沒有什麼目標,這是最近唯一一個能讓我有動力的目標,所以我想試試。”這次,她沒有說她想考氣象學是因為他。
“你考得上。”方永年實話實說。
以她現在的成績,穩定下來一定能夠考得上。
陸一心咧嘴,圓而大的眼睛因為開心眯成了一條縫。
她是個笑起來特彆有感染力的姑娘,方永年揉揉自己慢慢恢複知覺的左腿,再次站直:“進去吧。”
大半夜的,他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站在這裡和她聊她的大學誌願。
也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就慢慢的變得不再那麼的憤世嫉俗。
這個世界,總有人在長大,像陸一心這樣的,花骨朵一樣的孩子懷揣著自己的夢想,努力的長大。
就像他當初一樣。
他隻是比較倒黴的那一個。
大部分人,可能都可以像陸一心一樣,長大了,變成了大一點的陸一心。
他走上樓梯,這一次,沒有踉蹌。
“方永年。”坐在原地的陸一心又一次開口,又一次沒大沒小的叫了他的名字。
她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放棄,蒼耳一樣,黏人的時候身上都帶著倒刺。
方永年站定,在思考自己大半夜的跟她討論稱呼這件事到底有沒有必要。
“我有糖。”她坐在那裡,和在幾節樓梯下的方永年對視,臉上的笑容甜膩誘人。
“你是不是低血糖了?”她笑得眼角都彎了。
“吃完記得刷牙。”她伸手把那一把巧克力遞給他,沒大沒小的叮囑。
“吃了就開心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像是生怕再次勾起他的傷心事。
她在哄他。
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在哄一個三十二歲的老男人,哄得費儘心機。
夜很深。
醫院的這層住院部樓梯間,安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方永年終於伸手,拿了一顆,剝開,當著陸一心的麵塞進了嘴裡。
“進去吧。”他想拍拍她的頭,手卻克製的放在了它該在的地方。
“很晚了。”他竭儘全力表現的一如平常。
今天晚上,情緒太難克製,也太容易被打動。
他被少女的一顆巧克力拉回到現實,不再去回想那個讓人毛骨悚然的錄音內容,不再思考自己的殘缺是因為多麼荒唐的理由。
巧克力很甜。
她總是能買到甜到發齁的巧克力。
“去睡。”他走進病房,不再看向陸一心。
卻能夠很清晰的聽到,陸一心穿著拖鞋蹦蹦跳跳的樣子,甚至能感覺到她關門前偷偷的回看了他一眼。
謝謝兩個字,在他的嘴邊輾轉,然後咽下。
關上病房的門,關掉走廊外的一切,包括陸一心的臉。
記得刷牙。
他皺著眉咽下那塊巧克力。
太甜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一心:我發誓!剛剛方永年看我的胸了!!!
明後天都雙更,因為這段劇情最後收尾了,這段故事對於整本書來說,是方永年從穀底爬起來的開始,他會功成名就會子孫滿堂,生平最怕嶽父嶽母和老婆……
昨天的劇情也有親說看不懂,把之前劉玉芳那段結合起來,就是這樣的:有一群為了利益專做數據造假的專家,葛文耀是其中一員,四年前項目文檔泄露一定會影響項目後期的投資,有人懷疑是葛文耀乾的,為了泄憤想殺掉葛文耀。在半夜祭奠葛文耀的專家知道這件事,並且還在事發前告訴過葛文耀,所以葛文耀才會打電話給劉玉芳確認司機出車前是否有吃感冒藥。車上的人,除了葛文耀,其他都是陪葬。
幕後這個人通過其他人這裡出現過兩次,都是同樣的事情
好多字。。評論給紅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