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舍得花錢,對他們不錯,每次弄到錢,都會很大方的和大家透明的分贓。”
吳老教授笑了,灰暗瞳孔裡的情緒複雜的根本無法讀懂。
“他是個很好的領導,好到很多人甚至願意為他賣命。”
“那封郵件裡的靶點數據本來就是那一年生物製藥的研究重點,數據是由專家做的,作假的方式很高明,再加上有權威的公章,不僅僅騙到了我,還騙到了很多這方麵的專家。”
“吳韜利用了我在業界的名望騙到了這個項目的前期資金,並且還打算用進到這個項目的那二十六個人繼續製造假數據。”
“他很了解原研藥製藥過程,他知道在這個漫長的過程裡他可以通過這樣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到很多的錢。”
“我勸過他,我跟他說我不介意這個項目是怎麼開始的,趁著現在項目資金漏洞不是很大,他收手不會有任何人發現。”
“我讓他走到正途上,不要用這樣的歪門邪道謀生。”
“他在我麵前痛哭流涕說他一定會痛改前非,我心軟了。”
老教授又摸出了一支煙,自己給自己點燃。
“結果在項目開始做化學物篩選的時候,葛文耀跑過來告訴我,吳韜根本沒有收手。”
吳教授的聲音,漸漸的輕了。
事情雖然已經過去四年,但是他對當年發生的一切,仍然記憶猶新。
葛文耀是個外表看起來非常老實的人,一口帶著口音的普通話,平時穿著簡樸,和項目組其他人的關係都很融洽。
誰都不知道他有過案底,他在未成年的時候曾經暴力傷人致死,因為那個人試圖猥|褻的他親妹妹,他一時激憤隨手拿了一張椅子砸到了那個人的後腦勺,對方當場死亡。
他當時未滿十六周歲,按照法律從輕原則,沒有承擔任何刑事責任,卻變成了吳韜用來作為牽製威脅他的武器。
他是他們家唯一一個賺錢養家的人,吳韜給了他很多錢,他慢慢的深陷其中,卻終於因為一份數據報告發了飆。
“這個數據不能造假,這是會死人的!”吳教授還記得當時葛文耀激動的樣子,“我已經殺過一次人了,我不能再殺第二次。”
他給了吳教授一個u盤,裡麵有他為了這個項目泄露項目資料的所有錄音。
“我當時是真的很生氣。”吳教授看著陸博遠,“博遠應該也知道,當初那個項目因為立項靶點有問題,我們立項後調整了兩次研究方向,付出了那麼多,以為終於找到了問題所在,結果被告知這一切仍然還是假的,騙我的人,還是我那個寶貝兒子。”
“所以,我做了一件事。”吳教授的語速開始變慢。
他做了一件事,他以為做了這件事就可以阻止他的兒子,結果卻真正的把所有人都帶進了深淵。
“你把文檔泄露了出去。”方永年的聲音,那一刻居然沙啞的猶如老翁。
吳教授苦笑。
項目組的人隻有陸博遠和方永年兩個人有文檔權限,但是他有研究所裡這條項目線所有項目的文檔讀取權限。
方永年和陸博遠從來沒有懷疑過他,何嘗不是因為,他在事情發生的最最開始,就質疑過他們兩個人其中之一泄露了文檔。
當時方永年正作為事故中唯一一個生還者躺在醫院裡,為了項目為了車禍焦頭爛額的陸博遠數夜未眠,而他,太過了解他的徒弟,所以隻是寥寥數語,就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隻要那份文檔泄露,這個項目就注定會失敗,項目失敗了,這個項目之後所有的投資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吳韜瘋了。”
他找到了王達鋼,讓王達鋼直接撞向了葛文耀所在的那輛小轎車,在工程車的重量下,小轎車變成了紙板糊的,他想要死的那個人當場死亡,其他無辜陪葬的人,死不瞑目。
“我做錯了很多事。”吳教授蒼老的臉上表情複雜。
“第一次發現吳韜在做這種事的時候,我就應該報警。”
“第二次給了吳韜機會吳韜還是做了這件事的時候,我更應該報警,而不是想用這樣的方式給他一個教訓。”
更或者,他應該抽出更多的時間來養育他這個他四十歲才得到的兒子,而不是把那麼多的時間放在了研究所裡。
方永年突然嗤笑。
“你錯在明明知道靶點數據來曆不明還要堅持立項,你錯在明明知道項目財務已經出現了漏洞,項目的數據不可能被實驗證實,還要讓我們這七十幾個人沒日沒夜的耗在項目裡。”
他看著吳教授,這個他多年來一直亦父亦師的男人。
他在住院的時候,來看過他跟他說以後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他的男人。
他出院後沒有去找他,他去所裡辭職的時候,他也沒有出現。
方永年扯起了一邊的嘴角:“你錯就錯在,明明知道攔不住你的兒子,還要在四年後把葛文耀的錄音和名單給我。”
“他試圖再次殺我,如果他成功了,是不是就代表,這件事情就可以徹底揭過去不用再提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又名:自私獨白的典範,心路曆程就是我沒錯,我被騙的,我有立場,所以我錯了,那也是小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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