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餘之在涼亭裡等了片刻,到底起了身,朝他的汗血寶馬走了過去。
討厭和煩人對視一眼,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吧,主子真的會騎馬找人去嗎?
不,不可能,這匹汗血寶馬來了這麼久,他除摸過兩次外,從來沒騎過。
蔣毅猶豫片刻,說道:“世子,這馬烈,還是找匹溫順的馬更好些。”
沈餘之像沒聽到一樣,一手攬過韁繩,握住鬃毛,另一手扳住後鞍橋,抬腳踩上一隻馬鐙,略一用力,人便坐到了馬背上,動作優雅順暢。
“鞭子。”他朝討厭伸出手。
討厭已經懵了,還是蔣毅及時反應過來,拍了拍他手裡的盒子。
“啊?啊啊!”討厭如夢初醒,趕忙打開盒子,把鞭子送了上去。
“駕。”沈餘之輕叱一聲。
汗血寶馬噠噠地小跑起來。
“世子什麼時候學的騎馬?”蔣毅來睿王府幾年了,從來沒見沈餘之騎過馬。
煩人思考片刻,不確定地說道:“大概七八歲的時候?”
“好吧。”蔣毅點點頭,聰明人就是聰明人,再多想就該嫉妒了。他躍上馬背,雙腿一夾,帶著其他護衛一起跟了上去。
……
“啪!”簡淡聽到耳邊的嗡嗡聲,左手往脖子上一拍,打死一隻還沒來得及吸血的黑蚊子。
廣平公主歎為觀止,“第三隻了。簡三你不但招蚊子,拍蚊子的手段也可以的啊!”
簡淡把脖子上的蚊子屍體抹下來,說道:“最近一直在練雙節棍,身手利落不少。”
“哦哦,我想起來了,有人說首輔家的孫女粗魯得很,原來說的就是你啊,練雙節棍,虧你想得出來。”
廣平一邊說,一邊把裙角塞到腰帶裡,蹲下去,用馬鞭在水裡攪來攪去,“快快快,遊過去一群。”
簡淡一腳踏著一塊大石頭,沉著冷靜地把網子往水底沉了下去。“已經抄底了,彆說一群,就是兩群我也撈得上來。”
果然,一小群白鰷魚子順著一股濁流驚慌失措地逃了過來,逃到簡淡眼前時,魚兒們分做兩撥,一撥直奔網抄子,另一撥則掉頭回去了。
簡淡抓緊手中的網子,猛地往前一帶,提起,七八條小魚同時落到網子裡,劈裡啪啦地跳著,掙紮著。
這讓簡淡想起了她被殺死的那一瞬間,心裡針紮似的一痛,趕緊把網子磕在白瓷遞過來的木桶裡。
魚兒安全了,她也鬆了口氣。
重生回來後,她始終沒有調查殺她的是哪個下人--根源在簡雅身上,除掉一個下人還會再來一個下人,沒有意義。
經過今天的事,她與簡雅的矛盾已經擺到了明麵上。
簡雅吃了大虧,她會不會提前動手呢?
另外,她們之間真的有攸關生死的矛盾嗎?
簡淡不得而知。
在她死後的那四十九天裡,簡雅回過簡家,但她以孩子年幼為借口,白天來晚上走。
她一直沒有機會靠近簡雅,到現在也沒弄明白,為何慶王的人放了她一馬,而簡雅卻一定要置她於死地。
嘚嘚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沈餘之騎著汗血寶馬輕快地跑了過來。
他換了件有菱形暗紋的蒼白色胡服,冷白的膚色因此又冷凝幾分,平添了些許病態的美。
廣平把腳往石頭後麵藏了藏,驚訝地說道。“喲,老十三你還會騎馬呐。”
“這很難嗎?”沈餘之拉拉袖口,把寶藍色的錦邊重新整理了一下,目光不經意地瞥向簡淡。
簡淡一動不動。
這個穿著寶藍色胡服的少女顯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手裡端著淋漓的網抄子,站在濯濯的溪水之上,怔怔地對著石頭上的木桶發呆。
沈餘之的目光沉了沉,帶著汗血寶馬再往前兩步,左手一,鞭子在空中劃出一個響亮的弧度,在簡淡耳畔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簡淡嚇了一大跳,抬眼看見麵無表情的沈餘之,毫不不掩飾地翻了一個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