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回到梨香院,徑直進書房,門一關就開始畫畫。
在心煩時畫畫會讓他恢複一些理智,在這一點上,簡淡像他。
崔氏此時還在簡雅的跨院裡。
簡雅吃了飯,又服了藥,沉沉地睡著了。
她聽王媽媽說,簡雲豐從香草園回來了,猶豫片刻,到底去了書房。
“你們出去。”崔氏揮揮手,等小廝和粗使婆子退出去,她才問道,“她怎麼說,到底因為什麼?”
簡雲豐手中的毛筆越來越用力,山石的紋理被他皴成濃黑一片。
“啪!”他扔掉毛筆,把畫紙團了,轉到書案旁坐下,接連喝了兩杯涼茶,然後捏著空茶杯,一聲不吭。
“老爺!”崔氏心急,聲音有點大。
簡雲豐一拍桌子,“老爺我還沒聾呢。”
“老爺……”崔氏不想失了風度,語氣軟了三分,“妾身這不是心急嗎?小雅什麼都不肯說。”
簡雅不說,跟去的下人就不敢多嘴,她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簡雲豐沉澱片刻,問道:“崔氏,關於睿王世子,你是怎麼想的?”
“啊?”崔氏被問懵了,隔了兩息才反應過來,她假裝整理整理袖子,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怎麼問起這個了?”
簡雲豐目光微縮,“你知不知道小雅每天早上去後花園做什麼?”
崔氏垂下頭,“黃老大夫不是讓她多走動嗎?”
簡雲豐哂笑,“黃老大夫還說讓她好好休息呢,她起那麼早,到底是為了跟小淡爭風頭,還是真的想鍛煉身體?”
“敏哥兒不過是想跟他三姐學學棍法,小雅就巴巴地追上去,質問敏哥兒為何不跟她一起學。怎麼,敏哥兒是小雅的弟弟,就不是簡淡的了嗎?”
崔氏急了,“老爺,您這是什麼話!小雅自小身體不好,不管是你我還是她的兄弟們,都不由自主地多寵她一些,如今簡淡回來,她一時不適應也是有的,咱們得給她時間。”
簡雲豐反問,“你給簡淡適應咱們的時間了嗎?小淡得了她祖父一塊刻章的料子,小雅就求了你去要?崔氏,你平時都是這麼教女兒的嗎?”
崔氏老臉一紅,怒道:“哪裡
會有這樣的事?當時我們娘仨一起說閒話,聊起妾身沒出門子時的光景,妾身就一枚丟了的私章多說了兩句,哪裡是要她的料子了?彆說妾身沒想要,就算想要,她作為女兒,也該主動送給妾身才是。”
簡雲豐閉了閉眼,一模一樣的話,簡淡真沒冤枉她。
崔氏明白,簡淡跟簡雲豐告了刁狀,且一點情麵沒留。她猜,簡雅之所以吐血,大概是因為簡淡戳破了簡雅愛慕沈餘之的心思,簡雅一時受不住才吐了血。
真是冤孽。
她心中恨恨,卻不能多言。
“老爺,姑娘家心思都多,小姐妹間磕磕碰碰打打鬨鬨很正常,等都出了門子,成了彆人家的媳婦,就知道自家姐妹的好了。”
簡家有兩個姑太太,二人不是一個娘生的,在簡家時鬥得厲害,成家後,因著夫家的利益需要,表麵上倒好了起來。
簡雲豐想起此節,點點頭,道:“小雅太獨,你還是得多說說她,不要讓人看了咱簡家的笑話。”
“孩子們都大了,親事該操辦起來了。越哥兒不急,有老太爺做主。簡淡簡雅的婚事,我先去跟老太爺商議一下,如果老太爺不管,你這邊該預備的得預備起來了。”
崔氏應了,走到書案前,小聲說道:“老爺,妾身聽說世子的身體已經調養好了,小雅要是能嫁給他,咱也能省點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