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淡安安靜靜地站在書案一側,大氣不敢出一聲。
她不明白,父親明明與大伯一起升官,為何祖父隻防大伯,不防父親呢?
如果父親與大伯通了氣,這個家還能有安寧嗎?
如果大伯與慶王通了氣,慶王對祖父的攻擊會不會更加猛烈?
她擔心地看著簡老太爺。
“父親。”簡雲豐看了簡淡一眼,“這些事……”
簡老太爺明白,簡雲豐不想當著簡淡的麵深談,便道:“小淡去小廚房燉點兒湯,祖父想喝口清淡的。”
雖說簡雲豐在他出事後當了官,但從種種跡象來看,眼下的簡雲豐沒有入仕的打算。
如果簡淡的夢境屬實,那麼他告老後,簡雲帆讓簡雲豐出仕是順理成章的——兄弟倆同在官場,比簡雲帆單打獨鬥好多了。
他這些年忙於政務,對家裡的掌控越來越少,幾個孩子疏於教導,此番正好借機探探簡雲豐的想法。
簡淡猶豫著不想走,她想知道接下來兩人會談些什麼。
簡老太爺又擺擺手,“快去。”
“好吧。”
胳膊擰不過大腿,簡淡不得不離開外書房,往內院去了。
香草園的門虛掩著。
白瓷給簡淡推開門,隨後又飛快地帶上了,牽起簡淡就跑。
簡淡有些懵,步伐卻很順從。
兩人剛跑兩步,就見一個身著玄色短褐的男人倏然而至。
簡淡定睛一看,居然是個熟人。
她鬆口氣之餘,一股悶火又衝到了頭頂,“你有病啊,大半夜闖人家的院子。”
“我家世子有請。”蔣毅眼裡閃過一絲尷尬,但還是麵無表情地指了指香草園的大門。
沈餘之居然親自來了。
簡淡想罵街了,就像靜遠鎮的那些潑辣的女人一樣,兩手叉腰,罵沈餘之一個狗血淋頭。
她站了好一會兒,到底忍下這口惡氣進了院門。
沈餘之在簡淡的堂屋裡,燭光把他的影子映在窗紙上,細長細長的。
簡淡沉著臉進屋。
“見過世子。”她敷衍地蹲了蹲,淡淡問道:“世子大駕光臨寒舍,敢問有何吩咐?”
沈餘之穿了件江州細布做的青色褂子,立領直襟,袖口上繡著暗紋,整齊的扣襻排成一長
排,不但好看,而且格外乾淨利落。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道:“我沒什麼吩咐,就是出來走走,慢慢地走。”
簡淡明白了,她前幾日取笑過他,今兒過來報複了。
真小心眼。
她略提高聲音,“世子,這是簡府內宅。”
沈餘之偏了下頭,“我當然知道這是簡府內宅,這裡距離花園最近,非常清淨,正適合慢慢走慢慢逛。”
“你到底什麼意思?”簡淡一生氣便忘了敬稱,心道,他不是喜歡簡雅嗎,上輩子知道她代嫁,氣得吐了血,差點當場去世。
“簡雅住梨香院跨院。”反正簡雅也願意往上湊,她不介意做一下媒婆。
沈餘之臉黑了,抬腳走進起居室,大喇喇地在貴妃榻上坐下了。
那是簡淡常坐的地方,小幾上有書和裝訂好的冊子,以及一小套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