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是樟木打造的,隻漆桐油,青花瓷陳列其中,更顯色彩亮麗,頗有自然淳樸的生活氣息。
裝修風格與同類瓷器鋪子大相徑庭。
“好看。”簡淡說道:“與眾不同,且耳目一新。”
沈餘之點點頭,美滋滋地說道:“簡三公子好眼力,英雄所見略同。”
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簡淡想埋汰他兩句,然而視線往上一挑,就瞧見了他眼底的黑,心頭微動,又把話咽了回去。
她雖不懂朝政,可也明白一點:與慶王抗衡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他在百忙之中抽出身,關注這麼一間小小的鋪子,甚至傾注了諸多心血,這到底說明什麼?
道理並不深奧,簡淡不會不懂。
“坐吧。”沈餘之親自拉開一把椅子。
“謝……謝。”簡淡不太適應如此殷勤的沈餘之,彆彆扭扭地坐下了,說道:“世子的臉色不大好看,是不是該回去休息了?”
“不好看嗎?”沈餘之摸了摸臉頰,他的手呈青白色,比臉色還要難看。
簡淡搖搖頭,“很不好看,眼底青黑,指尖發青。”
“哦?”沈餘之朝討厭伸出手,“我看看。”
討厭從懷裡掏出一麵鏡子,用布帕擦了擦,放到沈餘之麵前。
沈餘之仔細照了照,唇角的笑痕頓消,眼神也變得黯淡了起來,自語道:“不過一宿沒睡而已,怎麼這麼……”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簡淡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
沈餘之打小身體不好,於此一向有心結。
簡淡覺得自己有些多嘴了,便道:“前兩天我也這樣,隻要好好睡一覺,很快就會恢複過的。”
“哦……對,你說的對。”沈餘之的桃花眼裡又有了笑意,他站起身,“那我們回去睡覺吧,走了走了。”
簡淡笑了笑,這廝看著可怕,內裡還是個孩子呢。
“世子先走,在下好不
容易出來一趟,還想去彆的鋪子轉轉,看看行情。”
沈餘之一擺手:“不用,睡覺要緊。”
簡淡道:“世子,是您要睡覺,在下不睡。”
沈餘之臉色一肅:“我說睡就睡,馬上跟我回去。”
簡淡麵紅耳赤:“……”
討厭和煩人麵麵相覷,差點笑出聲來。
簡淡惱羞成怒,正要拍案而起,卻聽沈餘之又小聲補充了一句,“走吧,這裡不安全,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簡淡“啊”了一聲,兔子精似的跳了起來,雙節棍也從腰帶上拿到了手裡,“我們分頭走。”
沈餘之眼裡精光一閃,“現在京裡有傳言,說本世子看上你了。你現在就是本世子的軟肋,分頭走並不安全,你還是乘我的車吧。”
“這……”簡淡防備地看了沈餘之一眼。
“走吧,不要胡思亂想。”沈餘之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水汪汪的桃花眼中沁滿了寒意。
簡淡一哆嗦,下意識地點點頭。
可一上車,又有些後悔了。
她與沈餘之抵膝而坐,四目相對,卻又不知聊些什麼,太尷尬了。
沈餘之大概覺察到了她的局促,開口問道:“喜歡鋪子的名字嗎?”
“淡淡?”
“嗯,澹澹。”
“好像不大好吧。”
“水何澹澹,水主財,寓意好,又朗朗上口,哪裡不好了?”
“啊?”簡淡自作多情了,不由鬨了個大紅臉。
沈餘之拿起一個迎枕,墊在後背上,笑道:“魚遊水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覺得這個名字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誰跟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世子,我們孤男寡女,於禮不合,我要下車。”
簡淡接連兩次被沈餘之內涵,心裡老大不是滋味,雙手一按,就要起身下車。
沈餘之長腿一伸,踩住車門,“外麵危險,不許下。”
車窗開著,簡淡往外麵看了一眼,一切風平浪靜,不禁怒道:“哪有,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噅噅兒!”
馬匹忽然嘶鳴一聲,車廂猛地一晃,直接把簡淡從座位上甩了出去。
隻聽沈餘之悶哼一聲,簡淡就像隻四腳拉叉的兔子一般趴在他身上,兩人嘴巴對嘴巴,竟然親了個正著。
簡淡
的腦袋撞到車廂,鼻子也被磕得酸疼,竟然未能在第一時間從沈餘之身上爬起來。
沈餘之雖然也嚇了一跳,但很快便意識到預謀好的吃豆腐時間到了。
他嘴巴一張,香噴噴地就是一口。
簡淡唇上吃痛才明白自己著道了,正要爬起來給沈餘之兩個耳光,就聽“轟”的一聲巨響,身體直往下墜……
“真的有刺客!”她下意識地抱住沈餘之,拚命翻了個身,讓自己做了肉墊。
馬車並沒有因此停下,反而行進的更快了,車廂與泥土摩擦發出的摩擦聲聽著讓人倒牙。
煙塵也大了起來,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殺馬,殺馬!”
“有刺客,有刺客!”
外麵鬼哭狼嚎,一片混亂,刀劍相擊的聲音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