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澹閣剛開張,進門的又是想看簡三姑娘笑話的看客,就算有喜歡的瓷器隻怕也不會有人買。
簡淡對自己的實力沒多少信心,底氣未免不足,慌張地看了沈餘之一眼。
蕭仕明見此情形,不禁微微一笑,說道:“表妹太武斷了,就算匾額是睿王世子所寫,瓷器也未必都是簡三姑娘做的嘛。以睿王世子的人脈和家底,請幾個好的製瓷匠人並不難。”
“蕭世子還不算太笨。”沈餘之回到座位坐下,翹起二郎腿,“不過,你既然能猜到本世子請了匠人,也該猜到本世子安排了托兒才是。”
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就叫不算太笨,隻是一般的笨。
蕭仕明明白他的意思,臉頰頓時成了豬肝色。
靜柔怒道:“十三哥,你好卑鄙。”
沈餘之乜了她一眼,“我花自己的銀錢,討好我喜歡的姑娘,就跟你花你的時間跟著你喜歡的人是一樣的,有何卑鄙可言?”
“……”靜柔啞口無言。
沈餘安在窗口望了一會兒,始終不見鋪子裡有人出來,便在簡淡的位置坐下了。
他說道:“既然十三弟這麼說,就定然不會那麼做,七妹儘管數著便是。大哥也很好奇,簡三姑娘的瓷器到底能賣出幾件。”
說到這裡,他朝一個護衛擺了擺手,“去,到門口去,瞪大了眼睛好好數著。”
“是。”護衛小跑著下了樓。
一樓的客人不少。
雖然大多是看熱鬨的,但也有少部分是真心實意地來捧場的。
比如,簡淡的表大伯父和他的兩個兒子。
蕭仕明看到的那隻舉起茶盞的手,便屬於林耀祖。
林耀祖四十多歲,身材高大,衣著華貴,在人群中鶴立雞群。
他笑著說道:“夥計,這套茶盞我要了,多少銀子?”
夥計笑眯眯的說道:“抱歉了貴客,我家主子說過,這一套隻準看,不準賣。”
林耀祖“哦”了一聲,擰緊了眉心,茶盞卻沒舍得放回去。
大表哥林家宇數出三張銀票,“三百兩,賣不賣?”
夥計還是笑眯眯的,“貴客,真的不能賣。”
二表哥林家榮再抽出兩張,“那五百兩呢?”
夥計有些不高興了,
伸出手,想要拿回茶盞:“貴客還給小人吧,這茶盞不賣,不是多少銀子的問題。”
“又不是名家做的,給五百兩還不賣?就是金的也足夠了吧。”林家父子身後有人說道。
夥計冷哼一聲,“六隻茶盞,三隻是我家主子親手所畫,三隻簡家三姑娘所畫,彆說五百,就是一千兩也不賣。”
“你家主子?”林耀祖吃了一驚,彆人不清楚,他還不清楚嗎,這家鋪子原本就是沈餘之的,所謂的主子是誰,不用問他也清楚得很。
真沒想到,沈餘之的字寫得不咋樣,繪畫竟有這般造詣。
林耀祖知道的,周圍也有人知道。
又一些人往這邊擠了過來,大概都想看看沈餘之畫的茶盞是不是跟匾額一樣的醜。
“彆擠,彆擠了,給你們看便是。”
林家宇舉起茶盞,把茶盞裡麵的圖案展示給大家:那是一隻正在捉著尾巴玩耍的貓,碧色眼睛,身上有黑色和赭色相間的條紋。
工筆畫,畫技精湛,形象生動,鮮活有趣。
四周靜了靜。
片刻後,一個帶著幕籬的姑娘率先說道:“這茶盞真好看!”
她這一聲引來了不少附和。
“確實好看!”
“可惜不賣,不然我也買。”
“澹澹閣還是有些好東西的嘛。”
“聽說今兒個買,隻需付九成的銀錢,不如咱也瞧瞧?”
“對對,上那邊看看去。”
圍觀林家父子的看客散了,往各個貨架去了。
林家宇把茶盞還給林耀祖,問道:“夥計,我家表妹在不在?”他見父親實在喜歡,還想爭取一下。
“你表妹誰啊,我怎麼知道在不在。”那夥計拿不到茶盞,有些不耐煩了,“貴客,你倒是把茶盞還給我啊。”
“我表妹……”
“老爺,大少爺。”青瓷擠了過來,“姑娘在二樓,小的這去稟報。”
那夥計見來人是青瓷,嚇了一跳,急忙朝林耀祖長揖一禮,“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這位老爺原諒則個。”
林耀祖擺了擺手。
青瓷小跑著上了樓,在門外稟報道:“姑娘,老爺來了,就在樓下。”
青瓷沒進簡家,他叫“老爺”的人隻有一個。
簡淡臉上有了幾分驚喜,“表大伯父來了,
快快有請。”
“哼!”靜柔用鼻子哼了一聲。
“啊,還是我下去好了。”簡淡意識到自己孟浪了,她就算不在乎靜柔,也得把沈餘之放在眼裡。
沈餘之道:“你不用下去,青瓷,去請林員外上來一敘。”
青瓷答應著下去了。
不多時,林耀祖同兩個兒子,捧著裝茶盞的盒子上了樓。
剛上樓梯,就聽見有人說道:“本以為十三弟隻是玩笑,卻不料真的有托兒。聽說林家是製瓷大戶,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富戶,有這樣一位金主在,就是把這鋪子裡的瓷器都搬空也沒有問題嘛。”
十三弟?
林耀祖腳下頓了頓,沈餘之大排行十三,如果有人叫他十三弟,必定還有旁的皇室子弟在。
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他瞪了一眼陪在一旁的青瓷。
青瓷莫名其妙,小聲說道:“睿王世子請老爺上去。”
“嗯……。”林耀祖穩了穩心神,硬著頭皮往上走。
“大伯父。”簡淡快步迎到樓梯口。
她顧不上行禮,直接上前耳語了一句,“睿王世子、齊王世子,靜柔郡主,英國公世子都在。”
林耀祖是見過世麵的人,不過幾步台階的功夫,就已經調整好情緒了。
他微微點頭,欣慰地拍拍簡淡的手臂,“大伯父沒白教你,你做的瓷器都很不錯。”
簡淡謙虛道:“大伯父謬讚,您裡麵請,兩位表哥也請。”
幾人先後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