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你來了。”雲寧在張雲瑤出現的瞬間也看到了她，還回頭衝張雲瑤打了聲招呼，態度自然的像是在街上偶然碰見。
胡靈坐在高高在上的座位上，低著頭，走近了，張雲瑤才發現，胡靈胸口有個大洞，心臟不見了。
“我掏出了她的心臟，我想看看，她的心究竟是紅是黑。”雲寧低頭微微一笑，抬起了右手，手心攥著還在跳動的心臟。
狐族的生命力可真強，心臟自己還能跳的？是不是還能安回去？
張雲瑤下意識的想解刨看看，她有點兒職業病，對未知充滿了好奇。
而雲瑤，卻受不了了。
一滴，兩滴，淚水像是自己流下，她毫無察覺，一直到她感受到魂體的虛弱，她才發現，她落淚了。
鬼魂是不會哭的，因為鬼魂沒有眼淚。
一旦他們流了眼淚，那落下的每一滴淚，都是魂體最精純的力量，每落一滴，他們就會虛弱些，等他們流乾了自己的淚，就會魂飛魄散。
鬼魂不哭，除非真的傷心了。
“姐姐……”雲瑤動動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
雲寧變成這樣，雲瑤更心痛。
雲寧在笑，但她也在哭，她沒有看見自己的淚水，早已流了一臉。
那是她的師父，是她曾經最敬重的師父，她最驕傲的事，就是成為師父唯一的弟子。
她曾經天真的想，她一定不能辜負師父的教導，不辜負師父的期望，她一定要成為下一任狐仙。
是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
是在那些狐女，背後偷偷議論她不合群，議論她命硬，克死父母的時候？還是在知道自己的父親竟與人族女子，生下半妖的時候？
亦或者是知道，師父愛她的父親，所以設計拆散了父親與狐仙的姻緣，讓父親傷心欲絕，報複之下娶了她母親的時候？
還是在胡靈殺死她的愛人，並且嘲諷她與她的父親一樣，迷戀人族的時候？
雲寧也不知道，她隻知道，她沒錯。
“我本不想走到這一步，是她逼我的。”雲寧將手攥起，心臟在她手中捏成了粉末，消失不見，“雲瑤，我好羨慕你，你過的那麼輕鬆自在，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每日裡說，我是你最愛的姐姐，是你唯一的親人，你我該相依為命。”
“可是我恨啊，我恨死你了，我的母親，因為你鬱鬱寡歡，我每次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父親，他滿臉笑容的溫柔的對待你，而我從未見過他衝我笑。”
雲寧每說一句，雲瑤的淚就會落下一滴，等她說話，雲瑤的魂體已經透明的幾乎看不見了。
“對不起姐姐，我不知道，我……對不起。”在雲瑤消失前，她輕聲對雲寧說了這段話。
張雲瑤看著雲瑤消失了。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雲瑤曾經經曆過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雲瑤的存在，和雲瑤的消失。
她心裡有點兒難受。
應該是難受吧，一種好像讓她鼻子一酸的感覺，心裡沉甸甸的，無法抹去的，微微的疼。
張雲瑤還是不明白人類的情感，但她覺得，她應該對雲寧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因為你的恨，你就能殺了那麼多同族，就能殺了族長嗎？”張雲瑤輕聲問雲寧，然後她對著雲瑤消失的地方，搖了搖頭，“你不能，你現在做的一切，和族長沒有任何區彆，你甚至比她還要壞，還要令人憎惡。”
到頭來，你成為了你最討厭的人。
雲寧沒有說話，她累了。
“我的孩子，我沒有聽他叫我一聲娘，他也不認我這個娘，是我的錯。”雲寧在麵對劈下的九霄神雷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有關於她在世上唯一的愛。
她恨所有人，卻也深愛所有人。
因為太愛了，所以才會恨，正如她口口聲聲說恨著雲瑤，卻不辭辛苦的撫養雲瑤長大，幾百年來，她讓雲瑤過的單純快樂，那些好，是不摻雜質的。
曲終人散場，生死兩茫茫。
到了這一步，雲瑤以為的真，變成了假，雲寧以為的假，終是成了真。
死去的人無法複活，失去的不能得到，選擇的路無法後退，除了硬著頭皮前進，人什麼也做不到。
張雲瑤回到係統空間時，心裡感概頗多。
青丘毀於一旦，縱然還有寥寥幾隻狐狸存活，卻再也無法重現大族風華，狐仙經此一役，失職在先，利用神力遮蔽天機，青丘此番慘劇，狐仙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晉江啊，你說，人類的愛情是不是都這麼可怕？因為一個人，一次愛，就記了那麼多年，造就了那麼多悲劇。”張雲瑤蹲在地上，低頭和地上的燈泡說話。
浮在半空中的大圓球頭頂出現一串“……”
它，晉江穿越器，第一次見到如此眼瞎的機器人。
“您要選擇下一個世界嗎？”
快把她送走，彆以為它不知道，這家夥一直在罵它是人工智障。
切，誰才是人工智障，本來能變成he的結局，張雲瑤愣是走成了全員死亡的be結局，本來該死的原男主莫玉恒倒活下來了。
有毒吧？
晉江偷偷篩選了一遍標明是he，而且邏輯上沒有大錯誤的，它這次一定要讓張雲瑤抽到一個充滿了愛，充滿了寵溺，表現出人類愛情的裡！
它就不信了，它這麼優秀的ai，還搞不定張雲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