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1 / 2)

第1章

一般而言,像這種大宴會的場麵上,是不會出什麼事的。

所有人都要臉麵,尤其是皇家,在這場滿朝文武,整個後宮都看著的大宴會上挑事,那不是一巴掌一巴掌的扇皇帝臉嗎?隻要是個有智商的都會乖乖的呆著,絕對不會跳出來破壞祥和歡樂的氛圍。

就是因為這個誰都心知肚明的規則,謝貴妃打扮的比皇後還奪目的事,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卻沒有一個人說她,連皇後都不曾說話,甚至還跟謝貴妃笑語盈盈。

上位者,有腦子的都夾著尾巴做人,但這個世界上,沒腦子的人也不在少數,不,應該說沒腦子的人是大多數。

張雲瑤相信,在場的人大部分是有腦子的,因為當那個沒腦子的人出現時,所有人都開始默契的演出一場大戲。

“陛下,陛下救我!大皇子他意圖對妾身不軌,可妾身是陛下的才人,怎麼能同大皇子在一起呢?”

有人一聲喊,嚇得所有人臉色都僵了。

樂室停了音樂,舞姬停了舞蹈,旁邊斟茶送水的宮女太監也停了動作,喝酒聊天的大臣,假笑寒暄的後妃,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

張雲瑤覺得很有趣,她幾乎以為自己是身處一張照片裡了,這些人是怎麼做到默契的同時停下動作的?

也許是求生欲讓他們明智。

出來喊的是個不起眼的小才人,按理說,才人是沒資格來到這裡參加年宴的,這個品級,大多數都是在偏僻的小宮殿裡,她是怎麼跑到大殿來的?而且還衣衫不整的,一副被人強迫的樣子。

張雲瑤掃視全場,發現大皇子確實沒在。

剛剛大皇子去臣子堆裡喝酒了,大皇子已經接觸了朝政,在朝廷中交到了幾個不錯的好朋友,今日是年宴,皇帝便也隨他胡鬨了。

誰曾想,這可真是胡鬨了。

“一個小小的才人,為何會出現在此處?陛下,我瞧著此人居心不良,必是有人指使汙蔑我兒,求陛下為我兒做主啊!”謝貴妃是第一個衝出來哭的人,這件事涉及到她兒子,她嚇得臉都白了。

覬覦父親的女人,這說出去,指不定會傳成什麼樣,鬨大了那就是她兒子有謀逆之心啊!

謝貴妃一邊說,一邊還瞪了眼皇後,她估計已經認定這件事是皇後在暗地裡整她了。

張雲瑤覺得謝貴妃大概沒想錯,但想也沒用,皇後若是出手了,謝貴妃是不可能捉到皇後動手的證據的。身為後宮之主,皇後想做點兒什麼,實在太簡單了。

皇帝眼有些花,耳朵也嗡嗡的響,是他出現幻覺了嗎?為什麼明明是闔家歡樂的除夕之夜,竟然會出現一個他不認識的所謂才人,口口聲聲說他的大兒子意圖銀亂後宮?

還有他的皇後,為什麼坐在一旁看戲一般,出現這種情況完全不站出來掃尾。他的貴妃,為何站出來第一句就是說有人陷害她?

大皇子是什麼性子,她這個做母妃的難道不知道嗎!大皇子喜美色,全皇都的人都知道!

皇帝看了看底下一個個低著頭裝鵪鶉的大臣妃子,再看看氣得眼圈通紅,滿眼憤恨瞪著皇後的謝貴妃,又看看一臉淡漠,但嘴角卻有一絲笑意的皇後,最後看向一臉觀心看著他的永陽。

是了,這滿座的人,隻有一個人,隻有他的女兒,是真正的心裡想著他的。

為了他的女兒,這件事,需要謹慎處理。

“拉下去,好好審問。明日初一,朕希望能有一個結果。謝貴妃身體不適,帶她回敏汐宮。”

謝貴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看著座位上那個已經年老,神情卻無比冷漠的男人,那是她一生的指望,是她這一生最濃烈的感情,“陛下,陛下我兒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啊陛下!!”

她還想喊冤,卻被幾個侍衛拉了下去,隨著謝貴妃聲音的遠去,所有大臣妃子都偷偷的開始眼神交流,他們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驚異。

皇帝竟然直接為大皇子判罪了!

前麵說的好好審問還沒毛病,可後麵的軟禁謝貴妃,這已經說明皇帝的態度了!

繼太子去世後,這皇城是不是又要迎來再一番風波了?

“皇後,你派人將大皇子找到,扶他去他母妃宮內休息,無旨不得出宮。”皇帝直接衝皇後說,似乎篤定皇後能找到大皇子一樣。

皇後一愣,隨後眼中散發出驚喜的光芒,她忙不迭的應下,招來太監細細吩咐。

皇帝歎了口氣,他看了眼張雲瑤,張雲瑤適時的表現出疑惑與觀心的神色,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這神色,引得皇帝又歎了口氣,最後皇帝遲緩的起身,走到張雲瑤跟前,拍了拍張雲瑤的手。張雲瑤順勢起身,扶著皇帝,低聲問道:“父皇,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您的臉色好差啊。”

皇帝看了看他的皇後與他的妃子大臣們,所有人都沉浸在大皇子或許要倒台的狂喜或驚疑中,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臉色如何。

“父皇有點兒累,這年宴接下來就由你主持吧。皇後,隨朕來。”皇帝就這樣,一句話帶走了皇後。

沒了皇帝皇後和謝貴妃,底下的大臣後妃如同沒了壓在頭頂的山,突然間變得活潑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剛剛的話,張雲瑤坐在上位,說了一句各位隨意後,就沒再說話了。

阜順長公主見皇帝將年宴交由永陽長公主主持,更覺得自己以後沒地位了。

她想甩袖走人,但在年宴上走人,除了皇帝外,沒有人有這個權利。

本來以為這些人說個十幾分鐘也就停了,結果他們越說越來勁,聲音比樂師的音樂都要響了,張雲瑤左右看看,所有人都當上頭沒人一樣的議論著,臉上掛著看好戲似的笑容。

當然,也有人愁容滿麵,大多數是大皇子黨。

“你們在討論什麼?似乎很高興的樣子。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們如此高興。”張雲瑤聽不下去了,揮揮衣袖突然說道。

她的身影並不大,但因為居於上位,且宮殿的擴音效果很好,所以就近的一些人都聽到了。

察覺到她話語間的不耐,他們突然明白,自己是在當著皇室的麵,笑話皇室!一個個臉色蒼白的閉上了嘴。還有幾個不明所以的,接著說話,但因為周圍的人不說了,他們的聲音也漸漸小了。

舞姬還在跳舞,樂師還在奏琴,人們卻不再交頭接耳的議論。

張雲瑤喝了口茶,起身,走到正中央,她身後就是皇帝的寶座,這個位置若是皇子來站,必定會被人嗬斥為大不敬。

但現在永陽長公主站在那裡,他們誰也不敢說話。

翻湧的裙擺,居高臨下的眼神,還有臉上似笑非笑,又親切又疏遠的笑容,都讓他們一層層的起雞皮疙瘩。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總覺得今晚有什麼東西變了。

離張雲瑤最近的阜順長公主,突然愣住了,她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張雲瑤,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突然掛上了詭異的笑容。

“今日除夕之夜,與諸位相聚於此,請諸位與我共進此杯瓊漿,祝願我大夏國運昌隆,國泰民安。”張雲瑤說著,單手抬起空蕩蕩的酒杯,衝所有人示意。

底下的人哪兒敢不接她這一敬,連帶著阜順長公主也捧了一杯,向張雲瑤示意。

“請。”張雲瑤說了一聲,用袖子擋住酒杯,喝了一杯空杯子。

雖然有人知道那是空杯子,卻無人敢不喝手中的滿杯,當即隻能一整杯酒灌下肚。

一杯酒下肚,反倒讓他們清醒了。

想到剛剛自己的所作所為,說出的大逆不道之語,一個個後背刷刷冒冷汗,恨不得回到之前,狠狠刪自己幾個大嘴巴。

張雲瑤見他們似乎都冷靜下來了,隨手將空杯子扔在了小桌上,整理衣擺,雙手於腹前交叉,“想必,今日各位大人已經儘心,那宮裡便不留各位了,早些回去同家人守歲吧。”

說完,張雲瑤邁下台階,大步離去,長長的裙擺在所有人眼前飄過,直到沒了蹤影。

這一定是近十年來,他們過得最驚心動魄的一個除夕年宴。

“永陽長公主的氣勢,可比一帝皇啊。”

有官員喃喃自語,惹得身旁人點頭,又不敢多說,最後埋頭離開了。

張雲瑤這邊剛從大殿出來,就直奔椒房殿,此刻皇帝和皇後必然在椒房殿,因為隻有椒房殿是適合審訊的地方。

那才人是後宮的人,從禮法上來說,隻有皇後有權利去處置她,皇帝也可以,但若是皇帝直接處置,就等於同外人說,他不信任皇後,覺得皇後無法管理後宮。

果不其然,張雲瑤過去時,椒房殿燈火通明,外頭的宮女太監站滿了一條路,路中間還有龍輦停著。

“長公主殿下,您回來啦,年宴結束了?”

張雲瑤剛到門口,就被皇帝身邊的蘇常,也就是青環的對食太監便攔住了她,還問了她一句廢話。

若是年宴沒有結束,她怎麼可能出現在後宮?

蘇常從來不說廢話,所以這句話肯定還有彆的意思。

張雲瑤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估計是皇帝皇後不想讓她進去,蘇常才在外頭攔住她的。可她現在住在椒房殿內,不讓她進去,她晚上上哪兒睡覺去啊?

“蘇常,我問你,那個才人怎麼樣了?”張雲瑤還沒說話,青環便拉著蘇常小聲問道。

蘇常麵對青環,一章俊秀的臉上倒是多了幾分溫和,他也願意同青環說實話,“不怎麼樣,聽說被嚴刑逼供了,剛剛還叫著暈過去了。如今已經被鹽水潑醒。聽她說的話,大皇子與她的事已經不是一兩天了,她是懷了孕瞞不住了才會站出來的。”

懷孕了?

張雲瑤沒想到皇後出手這麼狠,不光毀了一個小姑娘,還連帶著人家肚子裡的孩子都算計。

“父皇如何?”

張雲瑤比較關心皇帝的反應。

蘇常搖搖頭,“陛下自進去後,臉色便一直陰沉著,聽聞此消息,倒是也沒大怒。”

被自己兒子戴了綠帽子,皇帝就算想大怒,也怒不起來啊。

這事兒他能怪誰?他每日纏綿於病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好不容易去後宮兩天,還是去皇後和謝貴妃那裡坐坐,這些個剛剛入宮一年多的才人甚至連皇上的麵都沒見過。

大皇子長得好看,嘴又甜,看上個小美人,哄兩句自然就能到手。

如果這麼想,似乎沒有任何邏輯問題。

張雲瑤深深的隔著宮牆看了眼椒房殿,點點頭,“我知道了,你讓開,我要進去歇息了。”

蘇常一愣,這才想起張雲瑤是住在椒房殿的,皇帝和皇後不讓張雲瑤進去看這件事,但沒拘著她不讓她進殿。

“長公主,您可千萬彆去主殿,陛下與皇後娘娘都不讓您過去。”

蘇常又叮囑一聲,這才帶著張雲瑤進了椒房殿,看著張雲瑤乖乖入側殿,他鬆了口氣。

今天晚上的事兒實在太突然了,決不能再出現任何事,誰知道皇帝的脾氣什麼時候控製不住了?天子一怒浮屍千裡,蘇常可珍惜自己的小命呢。

張雲瑤說睡就睡,回去就直接歇息躺下了。

青環為她守著,就睡在屋外的軟榻上,兩人距離不算遠,小聲說話對方都聽得見。

其實很多婢女晚上都隻是靠著床邊睡覺的,張雲瑤和青環感情好,不忍心看青環受罪,才讓她去外屋軟榻上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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