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昀擺了擺手,朱公公便合上匣子,回到最初位置上前看了雁回一眼。
“畫!”謝昀托起茶盞,用茶蓋抹去茶沫:“朕可以給你。”
雁回雖然隻往木匣裡瞟了一眼,但她看見畫卷乾乾淨淨,天、地杆以及覆被都換了新的,她幾乎迫不及待地想打開畫卷,看一看畫中人是否也恢複了最初的模樣。
“聖上要用畫換蘭妃的命?”
這個交換,雁回知道,自己都不用考慮,她會應諾下來的,哪怕再加上後位、自己的一條命,她都甘願去換。
可,她還是想問問謝昀,畢竟那人所願自己能好好照拂他的外甥,眼瞧著謝昀執迷不悟,她還是會勸上一勸。
“蘭貴妃近外臣,兩廣總督為討好她強洗了多少茶園,有多少茶農顆粒無收家破人亡?”
雁回平靜地問:“自蘭貴妃得寵,其父官拜丞相到底是功勳如此還是聖上藏了提拔的私心?張相排擠了多少賢臣忠良,聖上當真是不知道還是不想管?”
謝昀砰地放下茶盞,甌中灑出的水浪出來差點燙了他的手,朱公公連忙清掃。
雁回閉了閉眼,她想到那人與旁人炫耀自己外甥時的模樣。
那是一次國宴,國舅多喝了幾杯,便大大咧咧勾住朝中重臣的脖頸,打了個酒嗝,笑眯眯地看著對座的少年謝昀和太子妃:“瞧本將軍的外甥和外甥媳婦,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太子妃羞赧地低下頭。
太子少年老成,斥了聲:“舅舅!”
國舅打著哈哈:“怎的,我這當舅舅的還不能誇誇自己的外甥了?國公爺,你瞧瞧我們家太子,這一表人才的,看得出來將來定是一代明君,大梁有君如此定是繁榮昌盛千秋萬代!”
明君……
雁回斂下思緒,替那人問謝昀:“聖上,當真要如此?”
謝昀凝著她,隨後讓殿中人都退下。
待宮人都離開了殿內,謝昀這才把從頭到尾把雁回打量了一個遍,然後一嗤,道:“看來皇後這麼多年沒少把手伸向前朝,你說蘭貴妃親外臣,那麼皇後又是什麼?”
他破天荒沒有發怒的症狀,而是起身仔細端詳著雁回:“蘭貴妃囂張跋扈,對宮人動輒打罵,那禦花園後的枯井堆了多少屍體,皇後知道嗎?”
雁回自然是知道的,蘭貴妃懲罰宮人的手段頗狠,扛不住蘭貴妃懲戒的宮人就被扔在枯井裡。
謝昀問她:“皇後儘過一次責,替後宮的奴才尋過公道嗎?”
雁回將要說話,謝昀冷冷一笑:“朕看皇後的心不甘居於後宮才會枉顧作為中宮之主的責任。”
他又說了許多,雁回每次要開口,都被他打斷。
“皇後連自己的責任都儘不了,哪來的臉麵要教朕這為君之道!”
“聖上!”雁回不想再聽他的胡攪蠻纏,若非他寵蘭貴妃至極,她又怎會在隻在暗地撫慰無辜喪命的宮人親屬。
“你若再多說兩句……”雁回涼涼道:“蘭貴妃便救不回來了。”
誰知,謝昀隻是飲下一盞茶,一點著急的神色都沒有。
雁回忽然明了,謝昀壓根沒有想用畫來換蘭貴妃的命。
她皺眉,也不想和謝昀打太極,直接了當問:“聖上要與臣妾換什麼?”
謝昀久久凝著她,然後靠在椅子上,懶懶吐出兩個字:“侍寢!”
不等雁回做出回應,他一嗤:“侍寢,這不是皇後的朝思暮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