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2)

國舅爺這邊懊惱地候在門外, 他很想問問雁回傷得重不重,那藥膏到底管不管用。

思來想去,國舅爺趁著雁回抹藥的空檔去客棧大堂尋了星河, 讓星河將吃食端去給雁回, 他自個兒便又要出去走一趟。

又到了那診堂,這鎮上的診堂自然是比不得京都的,這個時辰診堂內就沒了什麼人, 忙碌一日的大夫坐在案邊敲算盤算著一日的利潤,見國舅爺抬步往裡走,便抬眸露出一個笑意相迎。

大夫記得國舅爺,在這邊陲小鎮上,國舅爺的風姿實在深入人心, 一看便知曉是大家大戶。

“爺。”大夫停下打算盤的手, 問道:“那藥膏用得如何?如今還需要點什麼?”

國舅爺隨意應了,目光在診堂內胡亂一梭巡, 問道:“可有磨傷肌膚用的藥膏?”

“有。”大夫起身要去找藥膏:“是身體哪處磨傷了?”

國舅爺有些羞於開口。

大夫並沒看出國舅爺的窘迫介紹道:“這身體不同部位用的藥膏是不一樣的,肌膚嬌弱的地方藥性溫和,肌膚稍微粗糙些的地方藥性便猛一些。”

國舅爺愣了下,想到雁回用那用以鎮定腳傷的藥敷……敷那處,便有些急了, 情急脫口:“大腿內側。”

這回換大夫愣了一愣, 看著國舅爺這反應,沉思了一瞬隨後笑意盈盈地去到診堂一處矮櫃, 拉開木屜取出一瓶碧色小瓷罐交到了國舅爺手上, 曖昧地看著眼前身形高大的國舅爺道:“這藥便可,爺非這鎮上人不知情,這條街左拐往巷子裡行百步有一肉鋪戶, 那屠夫新娶的嬌娘子便常常來我這買藥,買的就是這個,說是每每下不得床了往腫脹處抹一抹,不肖一會兒便能消腫止痛,聽說這藥宮城裡的妃子都用呢!”

國舅爺露出似懂非懂的神色:“你在說什麼?”

大夫露出‘年輕人浮躁心火旺,都是過來人,我都懂’的神情。

國舅爺把藥罐往大夫身上一攘:“不是這個,我買正常的鎮定舒緩藥膏。”

大夫擔心一個沒拿穩就將藥罐摔了,忙忙接過:“這藥性最為溫和,爺不妨買回去讓夫人試試。”

國舅爺聽見‘夫人’二字,一時微怔。

是了,這些天國舅爺一直覺得有什麼橫在了他與雁回之間。他一直未想明白,之前礙於身份倫理,現下既然已為倫理跪了天地,他卻總是感覺有一個難以名狀的東西擋了他與雁回,讓他們難以更進一步。

彼此情深,卻好像又少了什麼。

譬如為雁回腳傷敷藥,以前他不能是因為戒律清規條條框框,現在他不能,是因為……發乎於情止乎於禮。

經大夫無意一句,國舅爺醍醐灌頂終於想明白了,他少了一個可以名正言順為雁回上藥的身份。

那廂大夫還在推銷他這藥,這廂,想明白的國舅爺頓覺神清氣爽。

“行了。”國舅爺止了大夫的喋喋不休,道:“隻是腿上有了擦傷,拿尋常藥物便可。”

國舅爺都這般解釋了,大夫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誤會了什麼,忙連連致歉,去取了藥膏來。

國舅爺給了銀子,取了藥膏要走時,目光不慎落在那碧色小藥罐上。

大夫又道:“爺,不妨將這藥也帶著,總會用的上的。”

“用不上。”國舅爺斂了目光。

大夫有些驚愕,上下打量國舅爺,似乎覺得國舅爺怎麼看也不是像身患隱疾的樣子,然後他道:“我這裡也有壯陽……”

“我需要壯陽?你在放屁。”國舅爺想了想又道:“你懂個屁!”

雖說皇後遇刺消息已經傳開,宗人府已經在擬雁回後事。皇後新喪,雁回便也不是以往受束縛的雁回了,她是雁回,卻再不能頂著這個姓名生活。從前的瓜葛與她再也無關,至親至信之人更加不能有聯係,雁回自由了也沒有家了。

國舅爺想給她一個家。

在這之前,國舅爺不會有彆的肖想。

所以這碧色小藥罐他用不上。

國舅爺帶著藥膏回到客棧,這客棧是鎮上生意最好的,一樓大堂客人絡繹不絕。國舅爺回去時,廚房才恰好做好了星河要端給雁回的晚膳。

“我來。”國舅爺接過托盤,打發了星河便往雁回房間去。

他叩了叩門。

雁回已經塗抹好了藥,她方才朝著門扉喚了兩聲,見國舅爺不見她是想下樓尋國舅爺與星河的,轉念想到若是自己再不顧腳傷,恐惹怒了國舅,再者她也不想拖累行程,於是乖乖地留在房裡等著他們回來。

擔心藥膏會沾在裙上,雁回穿回了自己之前的那套素白勁裝,剛換過衣裳,便聞叩門聲。

門扉上印出國舅爺的身形。

“阿回。”那人輕輕喚。

“進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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