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皇子和小太監(六)(2 / 2)

今後一輩子都可以借著欠債的名義和季聰往來。

想到這裡,趙修遠又高興了起來。

他這次出去接受了真刀真槍的曆練,武功又上升了很多,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和季娑切磋一番,剛拉著季娑擺出切磋的架勢,季娑卻直接拒絕了他。

季娑看著趙修遠此時的模樣就知道他的功夫又進益了不少,自然不會以卵擊石和趙修遠去硬碰硬。

“趙修遠你反了你!”季娑昂著小下巴瞪眼望著已經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男孩:“你現在吃我的穿我的,你還想揍我?”

趙修遠勾起了唇牽住季娑的衣領:“你是認輸了?”

“認輸了認輸了……”季娑含糊地低下頭。

小孩長大了一些,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作為一個顏控,季娑怕自己的眼神讓趙修遠發現自己女扮男裝的事情,隻能不甘地垂下了頭。

趙修遠嘴角的笑容愈深。

他是個記仇的性子,之前在宮廷之中受到的屈辱在他心中宛若昨日,一想起來他便恨不能殺入皇宮剿滅那群欺負他的人。

然而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被季娑綁著背著走的恥辱心情已經消退了下來,心中甚至還有些淡淡的喜悅和感慨。

一想起舅舅口中季娑背著大包袱幫他收買人心時候的模樣,趙修遠一顆心便軟得不像話。

他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隻能摸著季娑的頭再次許諾:“我會待你好的——”

用我的命來保護你!

這就是過命的好兄弟之間的感情嗎?

這次出行的時候趙修遠第一次殺了人。

他帶著自己的一隊精兵化作山匪,黑吃黑打劫了一些占山為王的寨子,收編了不少人,掃蕩了許多山寨才收回來這麼多財寶。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縱然他殺的是個惡貫滿盈,該千刀萬剮的土匪。

他心中不害怕,卻總覺得有些惘然:前方像是有一個巨大的深淵等在那裡,仇恨攜裹著他往下墜,他不知道自己以後會變成什麼模樣。

然而此時一見到季娑,趙修遠心中忽然間便安穩了下來,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就算世上所有人都拋棄了自己,季聰仍然會在這裡。

等他以後繼承了那個位置報仇雪恨,他也要給聰哥兒無上的尊榮,誰都不能欺負他!

他會和聰哥兒當一輩子的好兄弟,隻要聰哥兒願意,他甚至連皇位都可讓給他坐。

*

之後幾年在寧風的刻意交接下,這座城市如若季娑期望的那般一步步逐漸落入了趙修遠的手上。

季娑的商業版圖也在邊城一點點發展了起來朝著幾個國家逐漸擴充,她手中的財富供養了趙修遠手中的軍隊,也帶動了當地的經濟發展,邊城一日比一日愈發繁榮。

而不同於邊城的繁榮昌盛,如同季娑預料的那樣,外界的流民們這時候開始暴/亂。

豪門富戶首當其衝遭了難,這次流民們來勢洶洶,平素不和的趙貴妃和皇後都聯合了起了兩方勢力開始派出軍隊討伐叛亂的災民。

然而災民四起,按下了這邊的暴動那邊又起來了,朝廷焦頭爛額,□□乏術,開始無力應對愈發失控的局勢。

這時候朝廷才想到了寧風這一隻駐軍,下令讓寧風去往京都當做人質,剩下的人回國內平亂。

朝廷幾道聖旨連連催促,寧風最後隻能無奈地去了京城,整座城市一下子就落到了趙修遠手中。

平時不供給糧草,這種時候才想起了自己這些駐軍!

看著寧風被太監‘請’進京的背影,想起而今昏聵的皇帝,寧家軍的兵將們心中無比悲憤。

趙修遠看著一雙雙含著憤怒的眼,知道此時是時候了!

那一日,趙修遠帶著信得過的將士們開了一晚上的會。

除了在場的人,沒人知道他說了什麼。

大家隻知道其餘人從營帳出來的時候雙眼通紅,眼睛裡有著像狼一樣的光。

……

季娑也不知道這些人聊了什麼。

但她知道如今風雨欲來,便加倍努力地囤積著錢財和糧草,為可能會到來的戰爭做準備。

很快,季娑的商業版圖就擴大了這個位麵的每個角落。

而與此同時,趙修遠帶上了麵具,開始參加進平路的隊伍之中。

出乎朝廷意外:朝廷原本以為寧家軍必定不會真心實意地平亂,卻沒想到寧家軍所過之處□□紛紛平息了下來。

帶著麵具、如同殺神一般的趙修遠,富可敵國、貌若潘安的季娑一起被世人稱作了“邊城雙傑”。

世人稱道這兩人兄弟情情比金堅,兩人組合在一起,能夠抵過萬人!

與此同時,季娑和趙修遠都已經到了青年,聽到這兩人還沒定親的消息,許多人家都動了心思。

眼見著叛亂在寧家軍的加入下漸漸平息了下來,朝廷放回了寧風,隨之而來的還有十個來邊界觀光的美人。

說是來觀光,寧風卻心知肚明這些美人們是來尋覓夫婿的。

各大世家看中了寧家軍的兵力,想要將他們和世家綁在一條繩上,所以挑了族中的美人一起過來。

不說趙修遠還未曾定親,就連大齡未婚的寧風都是她們的目標。

寧風生平直爽,最害怕和這種一句話拐幾個彎的貴族小姐打交道,幾乎是一回到邊城就將這些美人們丟給了季娑。

他覺得季聰這小子是開胭脂鋪起家的,一張嘴當時哄得城內的貴婦們喜笑顏開,一定可以搞定這些美人。

季娑原本以為這些美人們自恃身份不會和她一介商賈多加攀談,卻沒想到這些美人們會這麼熱情,知道她是季聰之後開始一個個往她身上撲,不是今天讓季娑陪著試胭脂,便是讓季娑品評她們的才藝……

季娑這時候才知道這些世家大族揮霍多年,除了幾個頂尖的大家族,彆的家族都已經入不敷出,季娑在她們眼中就像是一個泛著金光的大疙瘩,人人都想往她身上撲,想著能從她身上摳下一片金子來。

更何況季娑假扮出來的男兒模樣雖然矮了點,一張臉卻生得麵如冠玉,這些被送出來的美人都是各族之中的庶女,平日裡想的是做某個官員的妾侍或者填房,而如今季娑擺在了她們麵前。

一旦和季聰成了好事,美人們自然會成為正妻,而且同樣可以享用季聰的無儘財富。

因此,恰值適婚年華的季娑就成了美人心中的香餑餑。

季娑承受著從天而降的美人恩,心中隻覺苦不堪言。

她如今已經十四歲了,胸口開始發育,不得不綁好幾層繃帶掩蓋掉自己的女性特征,美人們黏人的緊,季娑是真的害怕這些美人們碰到了自己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而禍不單行,季娑這天發現自己初潮來了。

因為肚子疼,季娑躲避這些美人的時候便沒來得及避開,被一個美人含羞帶怯紅著臉握住了手。

“季小公子,我……”美人一雙明眸欲語還休,兩靨生暈,看得季娑心驚膽戰。

季娑抿了抿唇,正要掙脫美人拉著的衣角,一旁突然傳來一個涼颼颼的聲線:“季小公子真有雅興!”

美人順著聲音看過去,便見到一張猙獰的凶獸麵具,一個男人站在兩人前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男人渾身散發著肅殺的氣息,讓人看了無比膽寒,她對上了男人的眼睛,男人一雙眼睛血紅,似是噬人的深淵……

美人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再看過去時,那男人已經拉住了季公子的手離開了後院。

……

趙修遠拉著季娑出來之後才發現季娑的臉色有些蒼白。

他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他已經連續一個月在外征戰沒和季娑聯係過了,原本興致勃勃想要見到自己的好兄弟和他聊聊這一趟的風險,讓聰哥兒驚歎一下自己的英姿,卻沒想到回來後見到了擠眉弄眼的舅舅。

寧風笑得賊眉賊眼:“你也要抓緊了!聰哥兒果然厲害,那幾個美人整日裡為了他爭風吃醋……”

縱然知道季聰是個太監不能和女人們怎麼樣,然而不知怎的,聽到寧風這麼說話的時候趙修遠還是覺得心中有些不悅,徑直去了後院。

當看到好兄弟任由一個女人握著手聽那個女人訴衷心的時候,趙修遠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和憤怒,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他們。

那畫麵實在是太刺眼了!

然而當趙修遠將季娑拉到一邊的時候,他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趙修遠愣愣地看著季娑:不知不覺自己和聰哥兒都長大了。

聰哥兒麵如冠玉,眸如點漆,肌膚雪白,已經長成了一個俊俏的小少年,比後院所有的美人們加起來還要好看。

人長大了之後便會成家,這是極其自然的規律。

聰哥兒雖然是個太監,但並不代表他不能娶妻。

聽聞皇城宮裡的大太監就在宮外置了宅子,有好幾個夫人。

年少慕艾,那些美人雖然居心不良,但是生得千嬌百媚,聰哥兒會心動也理所當然。

但是為什麼自己心中會這麼亂呢?

趙修遠抿緊了唇:他覺得是自己太過擔心的原因,聰哥兒雖然機警,但是不識人間險惡,人也太過良善,很容易就會被女人蒙蔽。

但他不一樣。

他是在惡毒的趙貴妃手下混過的人,自然知道這些女人之間的手段有多麼不堪。

這天下根本沒有一個女人能配得上聰哥兒!

因為擔心聰哥兒被騙,他才會一下子失了鎮靜。

……

季娑並不清楚眼前的少年複雜的心情,少年比自己仍舊高了一個頭,他取下猙獰的麵具,露出一張唇紅齒白的俊臉,看起來甚至比窗外搖曳的鮮花還要奪人注目。

此時少年眯著眼,眼睛裡似乎還有血絲,不知道在想什麼,眉頭皺得死緊。

平時的季娑早就已經出聲詢問,然而現在的季娑什麼也不想想: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像是有萬隻螞蟻鑽進了肚子裡,季娑如今隻想躺下休息。

“你怎麼了?”趙修遠原本有無數關於這些美人的問題想要詢問,然而看著季娑蒼白的臉色心頭卻是猛的一顫:聰哥兒的臉色這麼白,是自己剛剛牽他太緊了嗎?可是自己根本沒有用力……

“昨晚著了風寒,”季娑自然不會告訴趙修遠真相,有些怏怏地開口:“修哥兒你怎麼回來了?這趟進展如何……”

“多虧了你帶我出來。我一時不查被那女子給拉住了,要不是你,我估計一時間想不到辦法脫身……”

原來聰哥兒對那些女子並沒有那方麵的意思。

趙修遠感覺自己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突然落了下來。

季娑這個模樣,趙修遠自然不會拉著季娑再講述自己這一趟出征發生的事情,徑直將季娑送回了房間:“我這一次會在城裡待久一點,以後有的是機會我再講給你聽……”

看著季娑閉上了眼睡著之後趙修遠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季娑的房間。

趙修遠這趟回來夜以繼日地趕路,身體無比疲憊,然而此時趙修遠卻沒有絲毫睡意。

趙修遠在書房裡來回踱步:

雖然聰哥兒不中意這幾個美人,然而將她們留在府上始終是個隱患。

而且聰哥兒此時還生著病,也不知道他生病的時候會不會嬌氣,得盯著他喝藥……

趙修遠思前想後,最後直接搬到了季娑府上住了下來。

季娑是前些年買的房子,三進的院子有幾間空著的客房,縱然心中覺得趙修遠搬過來這件事有些突然,季娑也並沒有提出什麼異議。

趙修遠成功入住了季娑的家裡,守著季娑的‘風寒’漸漸變好,見季娑沒有再去將軍府見美人的意思,趙修遠此時才鬆了口氣。

然而他這口氣還是鬆得太早了!

過了幾天季娑的生理期終於過了。

季娑是個閒不住的,便打算去鋪子裡巡視。

趙修遠自然跟了上去。

在季娑的胭脂鋪子裡,趙修遠看到了無數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人。

那些女人借口“季公子你看看我的香水好不好聞”、“季公子你看看我塗的新胭脂好不好看”……

一個個堆著滿臉笑容往他單純的聰哥兒身上湊。

可憐他有著一顆善心的聰哥兒,被這群心機深沉的女人蒙蔽,居然認真地幫她們挑著東西,時不時還要誇獎她們一番!

趙修遠幾乎是用了全部的意誌力才控製住自己沒有伸手把聰哥兒扯開。

……

不行!現在的這些女人們實在是太危險了!

但是趙修遠不敢和季娑直說,他怕聰哥兒原本沒有這個心思卻被自己點明了,那時候自己後悔都來不及!

得找個機會讓聰哥兒不出現在這些女人眼中。

趙修遠冥思苦想想了好幾天,直到有一天一封情報送到了他的案上。

趙修遠心中一動。

登時有了主意!

“聰哥兒,輿國國內的豐縣出現了一種叫做□□的藥,聽聞這種藥能夠緩解一切痛苦,讓人感受極樂。”

“輿國進貢了不少給皇宮裡的那個老畜生,如今京都以吸食□□成風……”

“我總覺得其中有詐,”趙修遠譏誚地勾起唇,將一袋子□□遞到季娑麵前:“我想瞞著眾人去豐縣看看。”

“我記得你也頗通醫理,你可否願意和我同行?”

麵上表現得無比鎮定,趙修遠心中卻有些忐忑。

□□?

季娑看著趙修遠遞過來的白色粉末,斂緊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