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麼說。
水柱的話, 也是一種可能性。
即便這份可能聽起來十分不可思議就是了。
等劍士們都離開之後, 一直安靜地跪坐在一旁的產屋敷天音沉默地上前,無言的默契讓她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丈夫心神不寧。
是在思考什麼重要的問題。
於是女人開口:“是香奈惠得到的情報有什麼問題嗎?”
恕她愚鈍, 不論是鎹鴉還是第一時間感到的隱部成員, 雙方拚湊出的時間線也好,故事脈絡也罷, 都是出奇的吻合。
因此基本可以排除掉花柱在撒謊的可能。
“不, 天音。”平靜宛如湖麵的眼睛望向宛如白樺樹妖精一般的女人,帶著些許喜悅。
那份微不足道的喜悅之情又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以至於朝夕相處的伴侶第一次無法理解。
但是沒關係。
產屋敷天音和產屋敷耀哉之前沒有秘密。
她所困惑不能理解的。
她的丈夫,她的家主一定會像很久之前, 尚在私塾中啟蒙的彼此一樣。
將所有她不能理解的問題,一一探討,然後講解給她聽。
在這之前, 她隻需要安靜等待就好。
產屋敷耀哉從來沒有讓天音失望過。
他剛剛隻是想得太過著迷, 以至於忽視了外界環境:“關於那個狐狸麵具。”
在許久之前,父親大人還在的時候,曾經提到過,四百年前,呼吸法尚在懵懂之間的時候,艱難困苦的躲避鬼王追殺的同時, 還必須肩負起予以反擊重任的產屋敷家族, 差點全軍覆沒。
「被突襲的前夜, 家族裡的暗哨說道有狐狸麵具的神秘者出現。」
是白麵金邊唯有額心一點朱紅的狐狸麵具
於貴族而言,體態婀娜,聲音矯揉的美人,宛如毒藥,見血封喉。
這樣的美人,隻適合遠遠觀賞。
將鳥羽天皇閣下魅惑,攪起風雲的澡女,原型就是白毛金麵九尾狐狸。
經曆過那段動蕩的時期之後,流傳下的文獻之中,是貴族們對於白狐的厭惡。
人本來就是奇怪的生物。
在學多年前能夠因為獨得鳥羽天皇寵愛的噪女,就差那麼一點,就能夠顛覆朝綱,李代桃僵。
好在最後邪不勝正,他們還是獲得了勝利。
於平安京時代艱難傳承至今的產屋敷,將這視為不詳。
這基本就是PTSD應激反應。
不乏有反對者的聲音在嘰嘰喳喳地數落著高昂的成本費用。
然後,他們離開了原駐地。
畢竟我允許你意思意思的反對,但到底我接不接受,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說穿了,其實就算你反對。
我也隻是意思意思的民主一下。
幻想的破滅,往往是從近距離接觸開始。
而次日就得到了尚未來得及全部撤離,還有些許貴重物件沒有帶走的原駐地,遭遇了襲擊。
宛如歎息一般,產屋敷耀哉聽到了父親的感慨,「不知名的狐狸麵具者仿佛是知曉了未來會發生的一切,特意前來預警一般。」
產屋敷天音關切地詢問:“麵具有何不妥的地方嗎?”
是血鬼術?
產屋敷天音緊張了起來。
“或許義勇是對的。”產屋敷耀哉感慨道,並輕聲安慰道,“冷靜一些,不用擔心天音,我隻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兒。”
如果真像是水柱說得那樣,那這個世界就徹底瘋了。
但轉念一想,在這個瘋魔的鬼吃人的時代,不是早就瘋魔不成活了嗎?
說到這兒,產屋敷耀哉像是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一般,勾起了唇角,“但這個的非人生物存在的世界,本來就瘋了啊。”
白樺樹的妖精眨眨眼,雖然很不想壞了丈夫的興致,但是作為妻子和家臣,她有必要提醒:“耀哉大人,請平心靜氣。”
她有注意到產屋敷耀哉背著她,悄悄的聳肩將到喉的咳嗽聲壓下去的哦。
被抓包了的鬼殺隊現任當家:“……哦,好的。”
“對不起,天音。”
久病成醫。
產屋敷耀哉破敗的身體,可不就是隻稍微晃晃就連底兒都漏了一乾二淨的破桶。
就真的很需要身邊的人細心照料。
畢竟這個破桶,是數百年來,在鬼舞辻無慘編織而成的屍山血海中唯一能結束所有悲劇的希望。
就真的很考驗掌舵人的技術。
而產屋敷天音就是為此誕生的。
她的丈夫是她所有的榮譽與責任。
產屋敷耀哉歎息,“天音,你不必如此的。”
不必去做一隻籠中鳥,於金絲牢籠中哀切地啼叫惹人憐愛。
產屋敷天音將一早就準備好的湯藥盛上,晾冷。
安靜閒適的美人仿若並未聽到那一聲歎息。
“您該吃藥了耀哉大人。”
在外人麵前成熟穩重,安撫所有劍士,運籌帷幄的主公大人,在私下,其實並不喜愛吃藥。
更準確的說是深惡痛絕著。
作為藥罐子,也隻是習慣了每日必須的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