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過去,光芒消逝,周圍的能見度明顯地降低,原本隱藏在暗處的「它」也開始蠢蠢欲動。沿著小溪那條標注為步行道的狹小路徑,她看到那幾塊石頭上的人偶,還有旁邊影影綽綽站著的人影。曲月已經無暇顧及自己到底身處何方,隻是將背包中的那塊鵝卵石取出來,幾乎是摔在了人偶張開的手中。
那雙玻璃珠一般的眼睛與她對視著。幾秒後,人偶原本緊閉著的嘴唇如同向兩邊裂開一般,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從這個裂口中湧出了幾條水草,將它手心中的鵝卵石吞進了肚中;幾秒後,水草再度伸了出來,竟直接用力地纏住了曲月的手臂,在她猝不及防時將她拽向了人偶的身邊。
“姐姐,謝謝你陪我玩遊戲。”一個陌生而熟悉的稚嫩聲音從人偶的嘴中傳出。“我玩得很開心,給你禮物。”
隨後,她感覺手中一沉,一個冰冷的東西落入了她的掌心;當她張開那隻手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濕漉漉的銅製正方體,上麵雕刻著繁複的紋路;翻轉一麵,在那一麵上,雕刻著她無比熟悉的那個圖案——
——一隻眼睛。
纏住她的水草緩緩落下又縮回了人偶的口中,而後者的嘴角也隨之落下,兩片裂口不斷鼓動著,逐漸再度融為了一體;隨後,它向旁邊一倒,徑直地墜入了水中。
“……下次再來陪愛麗絲玩遊戲吧。”
人偶消失在了水中,終於露出了通向小溪對麵的路。一直站在小溪岸邊樹後的陳雪趕緊跑了過來,把臉色蒼白的曲月扶了起來。其他的玩家也陸陸續續地從藏身處中走了出來,聚在了這幾塊石頭邊。
“……快,”還沒等陳雪安慰的話語出口,曲月咳嗽了一下,聲音嘶啞地警告道,“「它」快來了。”
所有人的臉色都向下一沉,也沒有人顧得上再關心曲月到底怎麼樣了——也沒有人去問達達利亞,似乎生怕一旦提起他,曲月就會不顧一切地去轉過頭救他。
就在這種不約而同的沉默中,他們越過小溪,沿著步行道向森林中狂奔。賀川和陳雪跑在最前麵,當已經疲憊不堪的曲月落在後麵的時候,反而是一直沉默著的李秋生上前扶住了她。
“……我很抱歉。”李秋生頓了頓,“關於你的男朋友……關於阿賈克斯的事。”
曲月愣了兩秒,隨後才反應過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們兩個不是那種關係啊!而且……”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望向不斷向前蔓延的小徑,“……我可不覺得那個戰鬥狂會輕易認輸。”
“喂!”陳雪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這邊有房子!”
曲月與李秋生對視了一眼。她向李秋生很快地笑了一下:“謝謝你。”隨後,兩人便加快腳步向前方跑去。
迎接他們的卻是正好在狂怒地拍打著門的賀川。他的整個臉都漲紅了,眼球中遍布著紅血絲;一邊拍打著門,他的嘴裡還在不停地罵著什麼。
陳雪將他往後用力一拽:“賀川!你瘋了嗎?你這麼拍門有什麼用?就算被你拍開了,這裡也廢了,我們怎麼從那些怪物的嘴裡活下來?!”
“*的!”賀川將手中的道具泄憤般地丟在了地上,“這門為什麼是鎖著的?不可能……這不可能!”
方何知在一邊怯怯地安慰道:“或許,或許我們可以去森林裡找找那些樹洞……”
陳雪看向她們兩個人,一言不發。她的嘴唇上起了乾皮,眼球中也有不少的紅血絲。
他們的精神狀態也受到影響了。
——「沃土」的力量,已經在悄無聲息地滲透到每一個人的思維中了。
曲月抿了抿嘴,從旁邊繞了過去,仔細地檢查著這扇門。整個建築同樣做成了樹乾的形狀,作為谘詢處挖開的口就像樹洞一樣。但與他們曾經躲過的第一棟建築不同,這裡的卷簾門已經緊緊地合上,連那扇小門也被鎖起來了。
隻是這個鎖眼……
曲月看著這個正方形的坑洞和零星散落在地上的幾個正方體的道具,也明白了過來賀川剛剛為什麼這麼絕望了。
這根本——
……等等。
正方體。
曲月緩慢地將手伸向了自己的褲兜,將那個正方體拿了出來。她將它放進空洞中,向右一扭——
眼睛的那一麵盯著她。
——而門也順勢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