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孔慈(1 / 2)

張滇是誰?

一名儒家仙修。

具體點說,一名儒修門客。

大唐政權崩潰後,諸子百家,儒道法佛為最盛。

這儒修士中,仙修最眾,魔修兼有,妖修寥寥。

而在這浩大修真界,占據兩成地界的仙界中儒修士最大的聚集地,就是清天門。

清天門由儒道最純正血脈孔家人創立,開山之人以仁修己,以仁渡眾生,最終,肉身成聖飛升上界,成為大唐裂變天地靈氣驟減後,二百年來第一名飛升之人。

自此清天門名氣大盛。

儒修士不似佛修士,沒甚清規戒律,加之美名遠揚,代代清天門主都是左右相伴如花美眷,精英子孫無窮儘。

本代清天門門主孔繁秀就身體倍兒棒腰好腎好,十八個兒子各個出生壓秤七八斤,然則,十八子長成之後卻如龍生九子各不相同——

才學過人的有,天賦出眾的也有,還有那病弱無力體質怪異的十三子,孔慈。

孔慈打小就修煉天賦出類拔萃,十歲那年在清天門孔家老祠悟道,脫口而出的典語感悟,竟讓同時悟道的一名元嬰期分家仙修當場進階為神動期,震驚清天門。

從此之後,小小年紀的孔慈就成為了孔家仲尼祠堂的講道常客。

如此順遂,他孔慈本該成為孔繁秀最為得意的兒子,卻不曾想,十二歲金丹期成那天,孔家祠堂風雨大作,孔慈暴吐鮮血昏迷,醒來後醫家仙修發現他周身各大經脈變得壁薄如金紙、細窄如發絲,一絲仙力的灌注就會使得大脈破碎法力流失,同時丹田變得奇淺,如一隻容器,灌流量涓滴,流失量卻巨大——

孔家上下震驚。

他孔慈儼然成了整個孔家最可憐的修士。

醫家修士多番嘗試,奈何孔慈筋脈過於薄脆,再溫和的藥石也是過度。

多年來,門主孔繁秀也從早先的關切到了後來的淡淡。

今年,孔慈實歲二十五。

手中傳訊靈珠顯示黑森林臨月城的小磨難已被擺平,張滇手指握了握金色圓珠,半晌憋氣,胡子尖兒一抖。

身為門客,最希望的自然是主公飛黃騰達,屹立在修真界之巔。

但是這凡俗的願望,到了孔慈主公身上,就帶上了幾分惋惜憤慨。

張滇早年未拜入孔慈門下時,曾受過孔慈公眾講道之恩,拜入後折服於孔慈的為人氣度,承著孔家恩情和資源,張滇辦事自然儘心儘力。

他這幾年都遊蕩在三界,找尋對主公孔慈病體有裨益的“絕技”。

——這次深入燕雲十三州此等三界交界地,受離亂遭白眼,無非就是希望能求到幫助孔慈主公開拓筋脈的仙酒。

多年輾轉,張滇都不報希望了,沒成想,這次竟然真碰上了。

那入口清爽的竹葉青最奪神之處不僅僅在於絕佳的口感和後味,而在於,酒液入腹後,暖流衝刷筋脈的感覺。

這酒濃度低,不是原漿,當時張滇盯著陽光下青綠色的酒心中門兒清。

急急奔赴回清天門,張滇滿懷期待告知孔慈這個好消息。

清雅公子孔慈臨窗遠望,麵上淡紫血管泛著透明,隻是淡淡道:

“先放下吧,張滇,那畢竟隻是黑森林。”

張滇不解,細細一了解,才得知自己出去這大半年,主公的門客搜集來了奇門怪法少說六七種,一個個都排著隊呢。

張滇:“……”

張滇心中急躁,卻無法明言,隻得用了自己的人情召了幾個儒家修士暗中幫助白芙蓉一回。

那丫頭片子張滇見過一次,就知道她絕非池中之物,魚躍龍門飛龍在天是遲早的事情……雖然可能並不以修真者的身份登頂吧。

這也是臨月城白芙蓉遇險時,殺出來那幾名儒修士的來處。

白芙蓉當時受了神兵閣葛天明的暗示,早已把張滇這層影綽關係理得清楚,她獨獨好奇,這神兵閣怎得知道這般透徹?

不過,敵手在前,遠瞻還是先收一收吧。

天色微明,臨月城街道上空無一人,響起了一陣嘎吱嘎吱的車輪聲,白芙蓉開著機關木屋,嘣嘣嘣的來到了燕家酒莊,白福貴揉著黑眼圈翁聲念道:

“招牌酒銀雪今日開五月壇,四錢一兩。”

白芙蓉從木屋中蹦出來,遞給白福貴一杯酒,“喏,嘗嘗。”

白福貴皺眉接過,瞧著杯中酒,酒液透明貼壁之色泛著雪銀,正正是新開壇的燕家銀雪。

“你啥時候買的?”白福貴狗子一樣湊上去聞。

白芙蓉研究著燕家酒莊門牌的刻字,答道:

“前幾天不是被趙家買凶狙殺嘛,第二天一早我就來排早隊,買了這銀雪。”

“不過,我加了點彆的東西,你嘗嘗。”

白福貴將信將疑,滿飲一口,一怔。

銀雪是成名已久的老酒,最令人拍案叫絕之處在於回味兒那一股冰雪般的清涼。

但是,遭人詬病之處也是這後味,隻有清涼彆無其他。

白福貴這一口銀雪卻在唇內靜候片刻,嘗出了冰冷的辛辣,像是一壇烈酒潑在白雪中,那冷幽酒香,冰冷又刺激。

“好酒,好酒啊!”白福貴激動的拍木屋壁拍的咚咚響,呼一聲李仙鶴從屋內飛了出來,給了小福貴兒一巴掌:

“吱哇啥!大清早的!”

“想死了?”

白福貴:“……”

白福貴麻溜一拜到底致歉,這段日子跟著白芙蓉混,彆的沒學會,給李仙鶴道歉他最熟。

堂堂兵家白起後人,唉……小福貴兒心中酸楚。

李不咎:嗬,我還姓李呢,屈了你不成?

白福貴:不敢不敢。

“你加了啥?”小福貴兒湊過來,戳戳白芙蓉。

白芙蓉敷衍拍拍小福貴兒的背脊,小聲說:

“咱們黑森林的一點兒寶貝。”其實就是虎尾草,天天被小老虎屙屎用來擦屁股,說不準沾了虎鞭的仙氣兒。

白福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啥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