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咎往事(1 / 2)

星際酒館做五休二。

今日外頭豔陽高照,萬裡無雲,白芙蓉就駕著機關木屋帶著一屋夥計們,出門野遊去了,目的地,日落前趕到豫州大城儒林。

這是一條從南邊離開黑森林的路徑,植物茂盛生長沐浴陽光,南邊無高山日頭充足,樹木草葉一改北邊陰森森的色澤,變得濃綠碧翠。

李不咎前段時間飛去仙界不知做什麼了,回來見他神色疲憊,這會窩在白芙蓉的小吊床上調息——

於是木屋頂上專屬於李仙鶴的位置就被小福貴搶走了,瞧他放聲高歌,迎著陽光唱著走調的曲子。

窗外樹影婆娑隔照日光,屋內,白芙蓉一手撥弄著銀算盤珠子核帳,一手被肥雞仔用小雞翅膀拉著,在地板上沾酒寫字。

前幾日白芙蓉和陰三嶠一番激情辯論,戳穿了這兩隻小妖怪因不願乾活而隱瞞能說人言這事,搞得肥雞仔被火冒三丈白芙蓉薅了幾輪屁股毛做毛筆,如今他屁腚禿禿,消停了不少,又開始跟著白芙蓉屁股後麵唧唧歪歪。

喏,如今擺在白芙蓉手邊的記賬筆毫毛就生的花裡胡哨,色彩絢爛,也不知是哪隻妖獸屁股上的尾羽,好看極了。

肥雞:“……”嘰嘰嘰。

“陳,玄商。”白芙蓉歪著看肥雞引她寫的名字,酒水濕痕印在地上,字跡娟秀,遠非白芙蓉的狗爬字可比。

遂又念了一遍:“陳玄商。”

雞仔樂顛顛地點頭,紮著寥寥幾根七彩尾巴毛搖來晃去。

白芙蓉心中歎氣自己這字真是沒救了,盯他:“這是你傳承記憶覺醒之後知道的名字,還是自己隨口胡掰的?”

陳玄商嘎一聲,抖抖渾身赤羽,神色微怔。

這是自己也不知道的意思嘍,白芙蓉心中嘀咕,拍拍玄商的腦袋,沒再說什麼。

李不咎懨懨窩在鋪子裡,瞅著陳玄商這副沙雕樣,他嘴中發出嗤笑,剛想開口諷刺幾句,就聽到木屋頂上一陣砰砰砰跺腳聲,窗外走調的雁蕩山求偶小調變成了浩蕩國殤曲。

“何信直之不貳,言謇謇以懷傷……”

“……心怛怛如焚灸,身九死其未殤。”

許是之前唱地久了,這會小福貴的嗓音些許嘶啞。

李不咎:“……”

李不咎臉色一變,渾身雪羽都要炸開了,眾人隻見白影一閃,下一秒白福貴就被人揪下來重重摔在地板上,發出巨響。

白福貴慘叫,“李仙鶴你乾嘛?”

李不咎此刻做原形,一雙狹長鶴目充滿血絲,低喝道:

“你剛才唱的什麼!”

白福貴聞言更覺莫名其妙:“什麼什麼啊,你沒聽過嗎?”

“老爹教我的調子啊。”

“落月鎮鄉裡鄉親會的人不少啊。”

李不咎神色猙獰,卻眼神一清,半晌冷硬道:

“唱的太難聽了。”

說完,轉身將自己丟上吊床,不再搭理小福貴。

屋裡人:“……”

白福貴:“……”我去你大爺的!

屋裡氣氛恢複,白福貴整整袍子,灰頭土臉又爬了出去,高歌依舊,隻不過又改回了放浪走調的雁蕩山求偶歌。

白芙蓉和陳玄商對視,小赤雞搖搖頭。

白芙蓉又和陰三嶠對視,龜蛇甩了甩蛇脖子。

白芙蓉:“……”

合著這一個兩個都是啞巴是吧。

白芙蓉負氣,轉身自己算賬去了,陳玄商不知所措,龜蛇用蛇尾巴拍拍它腦袋,示意他放寬心,玩耍去吧,自己則意味深長望了一眼李不咎。

白掌櫃會錯了意。

陳玄商搖頭是因為他此時年幼,且三百年來妖界少見天空神獸,陳玄商自己也搞不清自己是個什麼神獸,說不準他的上一世輪回是千年前呢?

如此這般,他怎會知道才四百餘歲的李仙鶴?

陰三嶠甩腦袋的原因則甚為有趣。

沒吞吃過摻雜美酒的海水、被白芙蓉逮到之前,他長年潛於北海,不問世事活得簡單消停。

而且陰三嶠這廝脾氣古怪,說好也賴,對待珍寶傳承記憶有時厭棄甚深,有時又深覺有趣。

他觀看過許多傳承記憶中的片段,得知上一世輪回前他和李不咎的關係很有意思,稱得上半句同僚。

不過彼時李不咎年幼,天賦出眾神采飛揚,活在大唐神王麾下,作為夕陽神將,風頭正勁。

……和陰三嶠上輩子老神在在的個性實在是配不成搭子。

反正他沒事卜個卦占個凶吉就好。

那時禦林軍班師回朝,他遠遠見過李不咎,夕陽金光之下,道過一句好個風采少年郎。

然而世事無常,再相見已是物是人非,天地倒轉。

所以,陰三嶠搖頭的理由頗為耐人尋味。

他知道李不咎一些往事,其中淺挖深埋都是傷痛,白福貴的國殤曲觸及他心底讓他痛徹心扉這也不難理解,問題是陰三嶠不知道的是,剛才那句歌詞……挖到了他夕陽神將哪個痛腳?

每個時辰二百碼的時速,終於讓星際酒館一幫子掌櫃夥計在夕陽西下之時來到了儒林城。

城門口儒林二字寫的銀鉤鐵畫,很有意蘊。

李不咎瞧著‘寫字困難戶’白芙蓉對著那城門牌嘖嘖出聲,冷聲諷刺道:

“孔繁秀的字也值得你如此大驚小怪?”

“行了彆看了,這字一般,但你也寫不出來。”

白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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