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蔻陵城(1 / 2)

黑森林幅員廣闊, 最東端擦著滄州, 人言道,尋到森林東, 聞著龍頭醉。

官道上, 人流車馬不息, 時不時身後天空傳來呼哨聲,元嬰期散修禦劍飛過, 掀起一陣旋風,街旁凡人婦女紛紛驚呼捂裙子。

轟隆隆一陣響, 路麵緩緩震動。

一幢和周遭輕便車馬截然不同的黑皮屋子在寬敞的官道上撒開輪子狂飆,引起路人指點評議。

風卷起酒館外的掛幅, 星際酒館四個朱筆大字獵獵飄動,夕陽西下, 頗有種亡命天涯的‘風骨感’。

屋內, 無晴無雨,裁切合適的窗戶漏下陽光,白芙蓉借光端詳著手中漆黑色的乾坤袋, 翻來倒去, 由衷感歎:

“這小小乾坤袋當真是容納宇宙。”

“一容十的能力,可惜隻能裝死物。”

陰三嶠懶散趴在窗戶邊上, 甩著蛇尾巴, 日光照在他蛇身花紋上分外妖異, 他啞聲道:

“不過是便宜陣法而已。”

“你要是想要, 我隨手都能畫幾十個。”

白芙蓉撕開乾坤袋口, 將封好的酒壇子按酒種塞進乾坤袋,白福貴很懂事兒的跑過來幫著她挑練:

“小喬真是不可小覷呢。”

“也不知道陳厄所言和咱們會合的蔻陵城,是個什麼樣子。”

“對了,讓陳玄商看著點路,葛掌櫃說神兵閣總部分給咱們的衛士就在豫州和滄州交界的官道交叉口上,聽說是個法家修——”

話還沒說完,機關屋外圍欄傳來陳玄商有特色的打鳴聲——似雞叫非雞叫,像是青少年變聲期,帶著點嘶啞。

機關屋哐當一停。

緊接著,一聲長嘯伴著劍鳴音傳來,那嘯聲清朗悠長,震顫人心卻又轟地人耳膜刺痛。

屋內幾人均是一停,裝門神的李不咎氣息一凜率先拍翅膀飛出去,白芙蓉白福貴跟著奔出來。

衝到屋外,就見木屋前站著一名灰衣劍修,瞧他衣衫破爛卻身形矯健眼神矍鑠,和三尺長原身的陳玄商對峙在一處,周身爆發出銳利劍意,不細看,你會覺得立在那屋前的,根本就是一把絕世神兵,散發著無可匹敵的神光。

“哇。”小劍師白福貴看呆了,心中敬仰如西山泉水暴湍。

白芙蓉麵無表情將白福貴拉到身後,前方李不咎冷著臉伸出翅膀掩護兩隻兩腳怪,白芙蓉偏頭望他一眼,接著打量劫道劍修,思忖片刻,按照葛天明傳授的切口,脆生道:

“屋前是誰?”

灰衣劍修冷漠道:“有名有姓地三鮮。”

白芙蓉蹙眉,接著問:“龍困淺灘,不易啊。”

灰衣劍修凝視她,露出笑容道:“蕩而失水,螻蟻得意焉,你該。”

白芙蓉:“故去喜去惡,虛心以為道舍,然,何至於此?”

灰衣劍修長聲大笑,絲絲暗紫色法力膨漲在聲音間,擂人心肺:

“智也,愚也。”

“虛則知實之情,靜則知動者正。”

“白掌櫃博學,在下法家修士地青暑。”

“見過諸位了。”說完,長身一拜,從腰間掏出神兵閣的令牌和特質任務卷軸,捧給白芙蓉查驗。

李不咎擋開白芙蓉伸出的手,接過名帖和令牌,哼聲道:

“好名字,好魔修。”

“神兵閣打的好算盤啊,讓我們帶個魔修去仙修大本營朝歌城,找死嗎?”

地青暑展顏一笑,吊梢眉耷拉下來說不出的喜感,瞧他衣衫襤褸卻自有莫名風度:

“這位道友說笑了。”

“仙界大城朝歌門朝東麵開,海納四方客。”

“怎得,你妖修進的,我人修進不得?”

李不咎:“……”諞嘴。

李不咎冷笑,將令牌名帖丟還給地青暑,表示心情糟糕至極。

白芙蓉一把將鶴大仙拉開,和地青暑和和氣氣拉呱。

這地青暑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李不咎臭臉他就回以傲氣,白芙蓉好臉他就和和氣氣作答,一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模樣,看的李不咎氣不打一處來。

白芙蓉照例三板斧,拉呱、敬酒、套話。

一杯梅花雕送上,幾人坐在飛馳的機關木屋簷下,圍著小桌喝烈酒。

“星際酒館新出的花雕,您嘗嘗。”白掌櫃一巴掌拍開氣呼呼的陳玄商,笑眯眯對地青暑道。

地青暑也不客氣,滿飲一口,對酒中寒徹骨的梅香讚不絕口。

“淩寒獨自開,白掌櫃這酒意蘊遠勝竹葉青啊。”

“當真令地某受益匪淺啊。”

“對身體大補,大補。”

話落,地青暑身體傳來一陣細微的劈啪聲,似骨骼抽條又像竹子拔節,聽的人背後發涼。

白芙蓉:“……”白芙蓉端酒的手一停。

陰三嶠瞧李不咎沒打算解釋,爬到白芙蓉肩頭,低聲道:

“這是法家修士的絕學,狂言技。”

“在自己能力可控範圍之內,將法力注入語言,言出,即行。”

“言作千殺,言作萬救,言作舌戰。”同樣也可以在言語中構設陷阱,生出迫人殺意。

龜蛇冰涼的尾巴掃過白芙蓉脖頸,卻敵不過這話帶給白芙蓉心中的寒意。

“剛才他說的身體大補,就能做到直接將酒液中的效力融化合為己用。”

白芙蓉:“……”

白芙蓉差點被酒嗆住。

桌對麵,地青暑瞧她這樣子,笑了起來,吊梢眉活靈活現,配上他黝黑的麵色粗糙的嘴唇,五官活脫脫一個‘囧’字。

白芙蓉:“……”

白芙蓉噗一聲,將酒噴了出來,趕緊道歉。

地青暑不以為意,倒覺得這山野小掌櫃挺有意思,眼神一轉,他瞧見白芙蓉身旁坐著一隻臉色沸紅神情興奮的小福貴,上下打量後出演問道:

“敢問,這就是需要保護的小劍師嗎?”

“在下地青暑,小師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