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義之道(1 / 2)

仲尼祠堂內, 香霧嫋嫋。

孔慈將親手默寫的孟子注解交給藏書閣侍者,侍者蹙眉, 耐不住心中疑問, 問道:“公子, 這不妥。”

孔慈目光描繪書卷上孟子二字, 心中慰藉感恩, 聲色冷淡道:“有何不妥?”

侍者語塞,心道儒家仁義之爭幾千年了, 現在好容易仁道做正,將大義之道踩了下去,你一個孔姓子弟,現在又是親手注解孟子又是將書卷放進藏書閣‘荼毒’所有少年孔家人的腦子,你到底想做什麼呢?

——不說都忘記了,當年明裡暗裡清剿孟子典籍時, 十二歲的孔慈公子還年少氣衝地跑到了老族長處反抗, 鬨得整個清天門飯後都要談談這事兒, 新安府也是風風雨雨。

人人都說孔家標新立異, 老而彌新,竟要選一個偏義道的小公子哥兒作為下一代重點培養對象了——

隨後……沒多久就出了公子晉階元嬰期失敗之事。

老侍者心中憐惜道。

天道循壞,報應不爽。

孔慈心中門兒清, 笑了笑, 道:“你且放進去就是。”

“如今三哥臥病在床, 父親正值晉階空溟期的關鍵時刻, 不好勞動。”

“門內一切事責, 我來承擔。”

“明日我去藏書閣查看。”

侍者:“……”

得嘞,這還非得放進去藏書閣了。

侍者暗自拂去冷汗,心道善年公子一對誠湛雙目細瞧起來竟深不見底,如黑河如魔池,他欲語還休,最終還是躬身,捧著書卷退下去。

吱嘎一聲,祠堂木門關上,孔慈的背影窄成細條最終消失,年老侍者心中歎息。

代代家主輪換,何時出了個逆生種?

老族長終究是看走了眼啊。

也不知情勢如此發展下去,老族長是否會愧悔當年貶斥善年公子之事?

下人的想法,孔慈不想理會,他迎視殿中高大孔聖像,煙霧中金身孔像雙目森嚴,看不明晰,帶著仁道的威懾。

孔慈心中哂笑,默念孟子典論《魚我所欲也》篇,字字句句錐入心中,如光海如金河,湧入丹田,升華著這孔家否仁取義、異道之人的識海心田。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當舍生取義。

當舍小義取大義。

孔聖像下,義道傳人孔慈露出一點笑意。

待我雙肩堅實,定站定雙腳,頂過世間一切壓力,用凱旋之歌贏回大義之道,融合儒家,蕩滌一切。

仁道信仰的威力無聲無形,充斥著祠堂,孔慈麵不改色頂著壓力,上香,下拜,整理經卷,最後三叩首,仁道的叩問響在心間,他隻當鍛煉信仰,平靜的很。

身後門縫悄悄開了一條。

孔慈手一頓,接著整理弟子們的課業。

一雙小短腿悄咪咪跑了進來,蹭蹭蹭,往前走。

孔慈也不回頭,淡淡問道:“休了課不回去看書,跑來做什麼呢?”

說完,拿著書卷回身,敲了一下小侄子的腦瓜子。

孔空空摸摸被敲的地方,心道就算長進了不少,也是躲不開堂叔。

少年躬身行禮,抬起臉來,幾年光景化作了英氣和儒雅,完美化在五官神態中。

“想來谘詢善年堂叔一事。”

空空少年不卑不亢道。

孔慈回憶最近世事,心中好笑,“不若待堂叔整理完,再詳談?”

孔空空抬起眼睛:“這可不好。”

“堂叔稍後定會借口去堂下送課業,然後一去不回。”

“兩次了,堂叔,您就彆躲了。”

孔慈笑出聲來,心道自己真是嬌慣了這個侄子,也不看看現在清天門上下,誰敢如此逾矩。

“好,你說。”孔慈放鬆了坐姿。

孔空空瞧一眼背後的祖師爺像,堂叔真是不講究,聖人麵前儀態可要好好講究:

“半月前,雍州芥子江邊,歸雲府生變。”

“籠罩著歸雲府上空長達叁年零三月的歸雲鏡本體,竟然自行收攏了。”

“同時,進入府中,發現一直留守迷宮的豫州人,都不見了。”

“是嗎,堂叔?”

孔慈點頭:“複述完整,一看就是常看小道消息的模樣。”

孔空空:“……”

孔空空:“既說我複述完整,豈不證明堂叔也常看?”

孔慈大笑起來,眉宇間的疏朗清俊讓人移不開眼。

孔空空瞧著眉毛堂叔,心生一計:“叔,您要不告訴我豫州的真實消息——我知道,歸雲鏡消失,咱清天門肯定也派了探子去,肯定比小道消息靠譜——”

“——您要不說,我就要講講朝歌城婆子們,給您安排了多少個待看的漂亮姐姐。”

“那多的,怕是能從清天山下排到搖光郡大灩天廷門口。”

“嘿嘿,清天門代掌門孔慈,而立之年的青年才俊呐。”

孔慈:“……”

孔慈吸口氣,上下打量孔空空,“有緣之人自是有緣,強求不來。”

“再說,空空是個不錯的。”

孔空空:“……”

孔空空被這話背後的信息量驚得整個人要爆炸:“叔!您這是什麼意思!”

“您斷袖嗎!”

孔慈手一緊,傳訊靈珠險些捏碎:“亂說什麼。”

“我是說,你在三代中是不錯的。”二代已有我主持,三代已有人選培養,我無需傳承後代作為負擔和桎梏。

不如還我自由,追求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