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湖一如往昔的純美靜謐, 碧綠湖岸擁著深藍湖水, 如茵綠草上躺著一片大鏡子。
周圍圍著一圈夥計指指點點。
“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歸雲鏡本體模樣啊。”李不咎挑眉道。
“說來這青銅之色甚是好看, 古樸尊貴。”燕九爺點評道。
“九爺這話說的講究!”姬霜拍馬屁道。
“嘿,好歹是我兄弟養了近千年的神器啊。”朱雀撲閃翅膀道。
陰三嶠:“……”
朱雀這話聽來真是彆扭。
歸雲鏡被盯得不自在, 隨即鏡麵上出現一行字:
“再看瞎眼!”
“歐呦!”夥計們齊齊出聲道, 一人一腳上去,將大名鼎鼎的神器踩的花紅柳綠。
白福貴左臂打著繃帶斜倚木屋屋門,望著他們嬉笑打鬨, 臉上浮現懷念之色。
白芙蓉端出來一碗醉長安, 冒著熱氣, 遞給他:
“給,我剛溫的酒。”
“喝了。”
白福貴低眉順眼應了,一口喝乾, 裝作沒有喝出來酒中被加了一斤黃連。
白芙蓉斜睨他,“算你有眼色。”
“我給你說, 福貴哥,老老實實還債——不告而彆離職三年,利滾利, 現在得給我打白工九年才能還的清欠款, 知道嗎?”
白福貴伸脖子咽下苦酒:“我自是願意留下, 我隻是擔憂龍族不願讓我留下。”他們恐怕巴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白芙蓉朝湖邊那幫子人喊一聲, 彆太臊著鏡子大佬了!隨即回頭對白福貴道:“說你笨你真就不聰明。”
“那敖童對敖三立是什麼態度你看不出來嗎?你一個中階修士還真是能上天了。”
“三江源龍族, 可是修真界高階修士數量最多的勢力——它要想殺你, 你就不會隻是瞎眼廢胳膊這麼簡單了, 福貴哥。”
白福貴:“……”
白福貴笑了笑,“掌櫃的,你真是一點沒變。”
白芙蓉瞪眼:“你啥意思?”
白福貴立刻搖頭:“沒啥意思。”
歸雲鏡快要被這幫賊豎子折騰死了,滿臉灰嗷嗚叫:“白芙蓉!你到底要不要來救救你千年的戰友!”
“不救我我就咒你天天做噩夢——嗷!”鏡子慘叫一聲被陰三嶠抬腳踩住,跺一腳,冷斥道:
“胡說什麼!何時教過你要挾主人的!”
歸雲鏡:“……嚶嚶嚶!”
歸雲鏡:“嗚哇——!我不活啦!上輩子被你欺負這輩子換了主人還被你欺負!我要自碎老子不乾了!”
白芙蓉趕緊安撫道:“您可彆,這不是看難得天氣好,讓您出來躺草坪上曬曬太陽嘛——噓噓噓,不哭不哭,馬上就是鏡子你大展神威的時候了。”
歸雲鏡哼唧道:“這還差不多。”
“給朕洗浴更衣。”
白芙蓉:“……”噫。
白芙蓉一把抓住鏡子手柄,甩進了落月湖中。
歸雲鏡又是一聲慘叫,隨後咕咚一聲,湖麵濺起水花。
夥計們:“……”
白芙蓉單膝跪地,三息後,吹口哨讓魚妖將鏡子送上來,歸雲鏡吐著水半死不活:“你……你這妖婆子白芙蓉……”
白芙蓉笑眯眯道:“多謝誇獎。”說著,她肅容道:“不鬨了,曬完太陽洗完澡就該乾活了。”隨即敲敲歸雲鏡左邊,按照規矩,說出一個名字:
“唐末豫州儒林城城主趙瑞。”
“不用前世,今世就夠了。”
“……”歸雲鏡扭了扭,自己蹦跳到了一個光線好的角度,開始變幻鏡麵。
一個嬰孩出現在鏡中,耳垂生的奇大,看著特有福。
眾人腦袋擠腦袋,觀看豫州州主有力競爭者之一的生平。
嬰孩,少年,弱冠,而立,不惑。
數十年時光寸寸被刻在鏡中,紋在鏡中人的麵目中,彎成皺紋,小半個時辰過去,酒館人靜悄悄看著趙瑞奮鬥至今的生命,堪稱出類拔萃,卓爾不群,寬和而心智堅定。
“怪不得趙瑞對商道親和,原來他母家商賈出身啊。”
“奇了,他一個商人子,混什麼儒林城?想跟著仕人混嗎?”
“我看不一定,剛才他戰鬥的場景咱也見了,壓根看不出丁點儒道影子。”
“誒,倒是有點我縱橫家的影子。”
“哈哈哈哈,九爺您可拉倒吧,人家根正苗紅,鬥不過您百八十個心眼的縱橫家。”
白芙蓉邊看邊在本子上做記錄,一趟影像看完,她的人物側寫也做的差不多了,啃著筆頭說:“這趙瑞立身挺正,不錯。”
酒館夥計們紛紛點頭:“是呢,不到四十歲的空溟期真是不錯了。”
白芙蓉緊跟上一句:“不過自然比不上咱們酒館任何一個人,嘿嘿。”
夥計們:“比你沒問題啊,掌櫃的。”
白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