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穆心神一緊,眼神不著痕跡往窗外的碧絳雪上看了一眼。
“知道的說侍君悠閒做派,不知道的還以為侍君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隱疾呢……你說,是與不是?”
容穆知道以皇帝的狗脾氣,一定會想方設法給他嗆回來,但沒想到對方竟然已經想到了這一層。
他是蓮花,本該生在愛蓮的南代國,卻陰差陽錯被送進了養不活蓮花的大商皇宮,這本來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
若是再被皇帝知道大商排斥的蓮花竟然還化形出了個蓮花精,恐怕等待他的就是一把烈火——
容穆深吸了一口氣,轉了個身決定單方麵終結這次對峙。
過了一會,背後那道仿佛快把自己盯穿的眼神才收了回去,緊接著傳來殿門被大力推開的聲音。
容穆睜開眼睛,心中莫名生起了一陣委屈。
生什麼氣,不就是皇帝,當皇帝的還有三個國家呢,他可是這個世界目前僅有的男妖精!
容穆覺得自己得和本體貼一貼,他的大花缸抱起來敦厚老實,才不像這皇帝一樣奸詐狡猾。
想到這容穆揚聲道:“郎公公——”
郎喜從門外小心露出頭:“侍君有何吩咐?”
容穆悶聲悶氣道:“你把碧絳雪給我搬進來,我要賞花。”
郎公公哎了一聲:“奴婢這就去搬。”
等郎喜將碧絳雪挪進來,容穆也在塌上盤坐了起來,他一手撐著臉頰,臉側肉肉的堆起來了一點,明春恰好也回來了,正在殿外給他熬新的醒酒湯。
郎喜愁眉苦臉的站在一側,暗示道:“侍君,陛下方才又去前殿了。”
容穆也冷漠的“哦”了一聲,“他去乾嘛了?”
郎喜看了容穆一眼,歎了口氣道:“怕是又要熬一整天處理國事,陛下向來不喜歡內侍跟隨,奴婢也隻能悄悄操心。”
容穆吸著可愛圓潤的碧絳雪,耳朵悄悄聽著郎喜的話。
“侍君有所不知,陛下自從登基,每日早朝都不曾缺席,與朝臣議事也極為嚴謹,若是出現大的民意災情,陛下偶爾還會徹夜趕赴當地,微服私訪直到災事平息,就這麼寒來暑往,從十六歲至今不曾有片刻歇息,方才有了大商如今冒出頭的盛世氣象。”
容穆慢慢將目光轉向郎喜,看著這位老太監接著道:“其實早在先帝時期,積貧積弱的大商與南代打過一次仗,南代王族極擅箭術,可於百米之外取人性命,那時若不是身為太子的陛下身先士卒,南代都要打過漢口河了。”
這些都是容穆想知道又沒處查的曆史,他不自覺挺直了腰背,心中那股子無名火也慢慢降了下去。
郎喜:“陛下當時力挽狂瀾反敗為勝,遏製住了南代國的進攻,先帝大喜,但先帝不喜歡陛下,分功之時,彆的沒怎麼出力的皇子都是金銀珠寶香車美妾,唯有陛下,隻得了南代國議和時送的一盆花。”
容穆目瞪口呆。
最有功的皇子竟然隻得了一盆花?這要是現在的瘋批皇帝,估計送花的人都能被五馬分屍了。
容穆緩緩開口道:“郎公公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無非就是你們陛下幼年時沒有父親疼愛,過的非常慘,是不是?”
郎喜低頭歎息:“若隻是如此就好了。”
“陛下從小沒有生母,又偏是中宮尊貴的嫡皇子,於是養成了一副孤高不下的性子,早些年李少將軍還是陛下的伴讀,那時候的陛下雖也不好相處,但好歹有那麼一絲活泛氣兒在,如今……”
郎喜不敢說如今,容穆卻能猜出來。
如今哪還有什麼活泛氣兒,一個瘋批陰鷙的皇帝,帶的整個皇宮都是如履薄冰。
太陽曬不熱皇宮的琉璃翡翠瓦,也沒人能暖得了君王那顆冰冷的心。
“奴婢不如李少將軍這類伴著陛下長大的人,不知道陛下早年還經曆過什麼事情,但奴婢知道,那一定是極悲痛傷心之事,比沒有父皇母妃疼寵還要刻骨銘心……從古至今非大悲大痛不能成就大徹大悟,隻是陛下的大徹大悟,反倒更令人擔憂了……”郎喜說著唉聲歎氣神態不忍,“侍君莫要講陛下無人愛了,陛下曾經或許是有人愛過的。”
“隻是如今,愛陛下的人不知為何早已經不在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最佳助位:大內總管狼公公
主要釋放技能:如何富含感情循序漸進的賣慘
(陛下手底下怎麼會有不會說話的FW,哈,除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