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穆點頭道:“隻要我在這裡一天,就有我在前麵扛著,放心吧。”
明春卻驚了一瞬:“公子打算要走?”
容穆隻默默笑了笑,沒有回複明春。
他如今身份不明,地位也微妙,還有一個碧絳雪的馬甲披的他是提心吊膽,生怕被人發現付之一炬了。
除此之外,那些朝臣見了他估計也恨不得將他立刻處置……他最大的依仗隻有皇帝,這也是商辭晝的拿捏厲害之處。
帝王的寵愛錯的永遠都不是帝王,隻會是魅惑皇帝的那個人。
按照這暴君最開始的脾性,恐怕他這會兒真會被吞吃的渣都不剩,隻待被利用完直接卷鋪蓋走人,能留下一條命都是好的。但在皇宮這一段日子,有吃有喝有太陽曬,外界的風言風語非但沒有為難到他,反而讓皇帝全部擋了回去。
貴女們為他暗自垂淚,商辭晝為他神情陰沉,這情況就連容穆自己看了,都得喊自己一聲“禍害”。
鹹魚小花的日子太舒坦,皇宮奢華,養的人和花都容光煥發,再這麼下去,自閉的碧絳雪遲早要想開了。
這日到了傍晚時分,商辭晝才從外麵回來,紫垣殿作為帝王寢宮,說到底距離前朝很近,容穆往出多走兩步,說不定還能夠遇見一些當朝大官。
“陛下還是吃點飯吧?我剛用完一碗燕窩。”容穆笑著道。
商辭晝停下,看他:“孤覺得容侍君最近的生活貌似很滋潤。”
容穆連忙擺手:“沒有沒有,臣隻是閒來無事去找了西磬宮三位公子打牌,下午就回了紫垣殿用午飯,晚上就專職等陛下回來一起睡覺了,臣一天也忙得厲害。”說到最後已經有些憋不住笑意。
皇帝臉色果然變得冷漠,大步走過來捏住容穆的臉蛋。
容穆臉頰嘟起,咬字含糊不清:“你又乾嘛?”
商辭晝眯著眼睛道:“上藥踹孤,孤忍了,孤整日上朝起得比你早也忍了,這幾日成天還要處理與你相關的奏折,孤忙的恨不得一個人分三個用,容侍君倒是在這紫垣殿逍遙自在日漸圓潤。”
容穆眼睛瞪大:“陛下說歸說,不要人身攻擊啊!臣哪裡圓潤了,明明苗條的不得了。”
商辭晝鬆開手,捏了捏指尖:“孤說是就是——孤突然想起來明日要出宮一趟,為了侍君身體著想,到時候你就跟孤一起,好好出去走動走動。”
容穆正要一口答應下來,但下一刻脊背就挺直了。
出……宮?
不對不對,這不是他想象中的出宮啊!他出去要帶著自己的大花缸的,自從上次春日賞花宴,他就知道自己每天中午必須和本體一起充太陽能,若是和皇帝獨自出去,豈不是分分鐘都要玄學!
商辭晝見容穆麵色作難,心情越發平衡:“怎麼,不願意?”
容穆咳了一聲,小聲道:“陛下……臣身上的傷還沒好,就不陪陛下顛簸了……”
商辭晝漠然道:“你身上好沒好,孤不知道嗎?”
明春在遠處聽到這一兩句又默默紅了臉。
容穆連忙擺手:“不是不是——”
商辭晝不再和他廢話:“就這麼決定了,你明日早點準備,穿一身輕便些的衣服,孤帶你出城騎烏追。”
容穆眼看沒有辦法了,連忙拉住皇帝的袖口:“陛下等等!”
商辭晝回頭。
容穆改變策略道:“臣這張臉騎馬太過招搖,陛下可否為臣準備一輛馬車……等無人處,臣再與陛下共騎。”
這一擊可算是找準了暴君的點,商辭晝果然認真考慮了一下,才緩緩道:“可。”
容穆心情瞬間起飛,等明天皇帝出發,誰還管他馬車裡有沒有一缸花!帶著碧絳雪,也讓這小土花見見外麵的水土風氣,彆一天天在皇宮裡吸著龍氣,淨想著怎麼開花了!
想到這裡,容穆覺得這是他和皇帝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活動”,於是他興致又起來,追在皇帝身後巴巴問道:“不知陛下明日出城是要去乾什麼?”
商辭晝腳步頓住,側身笑著同容穆道:“孤前些時日吩咐李隋川查了一點東西,東西沒查出來,倒是帶出了一群底下的耗子,孤閒來無事,去瞧瞧熱鬨。”
容穆也開心道:“我也愛熱鬨,所以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呀?好玩嗎?”
商辭晝語氣低沉,勾起嘴角頑劣道:“好玩啊,我們去詔獄。”
容穆:“……?”
商辭晝你沒事吧?
容穆還帶著一點現代思維:“沒事,大不了我和他商量一下。”
郎喜震驚:“啊?”
沒事?和他?商量一下?他他……是指陛下?!
郎喜看容穆那種暗藏驚豔的眼神褪去,換上了一種關愛擔憂的神色。
這位容公子,怕不是一晚上過去,已經被陛下威儀嚇傻了吧……
郎喜張了張嘴,頭一次有些說不出話來。
真是可惜了,這樣的美人腦子卻不好,原本以為還能多活一段時日,現下看起來像是有今天沒明天了。
容穆不知道郎喜眼睛一轉都腦補了些什麼,他在這兒吹了一會風,肚子倒是越發餓了。
郎喜正要抬步為他引路,就被容穆攔了下來,身穿白衣的少年站在風中,紫白色發帶垂落在肩膀上,他的眼神明亮清澈,盯著紫垣殿的花園道:“公公,我想先去看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