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陛下沒說什麼,他隻好死死壓住自己的嗓音,叩了個禮,在容穆留戀又小心的眼光中輕鬆將蓮缸搬了出去,又放回了廊下,還不忘回來關門。
容穆:“……”
哭了,他的力氣連一個老太監都比不過了嗎。
容穆哪裡知道商辭晝身邊的人多少都有武功傍身,隻當自己一朝穿越,連男人該有的力氣都沒了,一時間更天塌地陷,隻差找個地縫給自己紮進去。
皇帝沒殺他,但也沒理他,容穆等了一會,悄悄爬起身往外走,做好了跑不出去罰站一晚的準備,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看來內府的人沒有教你該會的規矩。”
容穆轉頭,就見皇帝單手撐著下顎,從重重紗簾中看向他,燭火昏昏一片,映的那張尊貴的臉明滅不定。
商辭晝嘴角在笑,但容穆卻在他眼底沒有找到絲毫笑意。
“既是侍君,那就要做侍君該做的事,孤姑且相信你,但你要是沒有真本事……可就不要怪孤殘暴不仁。”商辭晝說殘暴不仁的時候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有無數人就這麼形容過他一樣。
容穆震在原地,過了好一會,才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
商辭晝見容穆腳上連雙鞋子都沒有,卻白皙清瘦不沾半點汙泥,這樣的一雙腳,就應該踩在最黑最暗的地方,才能襯出十分的豔色。
合適,太合適了。
容穆走到龍床前,硬邦邦的跟床柱一樣站著,他眼色懵然一片,臉上還帶著不諳世事的單純,好似皇帝不說,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侍寢。
莫不是真的腦子壞掉了?
商辭晝眼底閃過玩味,“要麼上床替孤寬衣,要麼去一邊跪著,你作為侍君既不會侍寢,就跪在旁邊好好想一想該怎麼伺候皇帝,如何,選哪一個?”
商辭晝不喜熱,大商皇宮地處北方,卻連地龍都不燒,更彆提現在已經開春,倒春寒更是使寢殿地磚冰涼一片,連帶著冬季未消散的寒氣,捂都捂不熱,要真這麼跪一晚上,就算是鐵打的人都要落下腿疾。
容穆一時沒有動,半晌才小聲回道:“我會的……但我的方法可能不太一樣,反正隻要你舒服就好了是不是?”
商辭晝升騰而起的惡劣情緒一頓,隨著少年說話的聲音仿佛聞到了一股清淡的蓮花香氣。
許是方才靠在蓮缸邊染上的。
“回陛下話。”商辭晝突然道。
容穆:“啊?”
商辭晝緊緊盯著他,仿佛在找一個他忽略的漏洞:“與孤說話,都要這樣,你連這個都不懂?”
容穆:……這坑花的封建王朝!
“……回陛下話,我現在可以上床了嗎?”容穆已經做好準備了,他甚至轉了轉手腕,準備先在這暴君手底下把命保住。
商辭晝這才嗯了一聲,準備看他能大展什麼身手。
隻見容穆不怎麼熟練的撩起長袍,手腳並用的爬上了寬大的龍床,然後輕輕拍了拍皇帝的被角道:“陛下批折子累了吧,我曾經選修——呃,不是,我跟一個師傅學過捏拿,我這就幫你舒服一下!”
商辭晝:“?”
他臉色迅速變化了一瞬,隨即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來。
容穆不明白這瘋批哪一點又不得意了,隻眼巴巴看著他,還躍躍欲試的準備服侍皇帝以彰顯自己的無害。
卻隻聽皇帝沉聲開口:“去跪著。”
容穆:“?”
商辭晝:“孤突然心情不好,你也得跪。”
容穆:“等等,我——”
“還是說你想孤直接讓黑甲衛進來抓人?”
容穆瞬間禁聲,他往床角爬了爬,整齊的龍床被他一番動作搞的亂七八糟,商辭晝額角不受控製的跳了幾下,卻不知為何剛才那股殺人的心思淡了下去。
容穆往床下看了看,又大著膽子看了商辭晝一眼,可能是自己這樣的妖豔精怪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力,他覺得自己可以不用死那麼快了。
地板那麼涼,他現在這個風吹就倒的身板,一晚上過去指不定得重新投胎,還是借著種族魅力的加持,給皇帝好好說說,說不定還有商量的餘地。
容穆伸手將錦被堆了堆,悄悄分了一點蓋住自己冰涼的腳,然後看似跪著實則借力靠在龍床一側,他遙遙瞄了一眼一直盯著他作妖的皇帝,這次倒是學會了古代禮儀才開口。
“陛下恕罪,我不太占地方,跪在這兒半夜還能給您蓋蓋被子,陛下要是看我不順眼,我還可以把腦袋藏一藏,總之儘量不讓您瞧見,陛下洪恩,容穆定當感懷於心。”
容穆?
商辭晝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這兩個字,甚至將皇都有名有姓的世家子弟都對了對號,依舊一無所獲,容穆要真是刺,那他最成功的一點絕對是隱藏身份。
不過床角瑟縮的那人,刺殺的本事沒有半點,倒有幾分蠱惑人心的本事在身上。
比如他現在就在想,要是一不小心把人折騰死了,那可真是……一大遺憾。
滿室不知何時縈繞著一股淡香,蓋過了陰冷,膽大妄為的往龍床上鑽。
商辭晝微微眯起眼睛,活了二十三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原來比較愛作弄這種精致纖細的、塵汙不染的皮囊。
兩人詭異沉默的走在宮道中,幾個侍衛遠遠的後麵跟著。
一陣涼風襲來,容穆沒忍住咳嗽了兩聲,嗓子隱隱還有些發痛,他為皇帝挑著那盞賠罪的燈,兩人的名字連在一起歪歪斜斜的搖晃著。
正當容穆以為這一路都要相安無事的時候,商辭晝突然在一旁開口道:“你若是不喜歡彆人叫你侍君,孤可以讓他們都叫你公子。”
容穆驚訝側目,不知道皇帝這唱的是哪一出,對方眼神又暗暗看向他的脖頸處:“孤已經叫侍衛去請了太醫,等會回紫垣殿先給你瞧瞧,不要落下什麼瑕疵疤痕。”
容穆頓悟,嘴唇動了動道:“是是是,陛下放心,臣一定漂漂亮亮的為陛下抗住催婚壓力。”
商辭晝沉默了一瞬,“不隻是這樣。”
容穆歪頭。
不隻是這樣?那是哪樣,這暴君該不會是在關心他吧……
好!這波好感度刷的好!不不枉他辛苦奉獻,終於起到正能量的效果了!
容穆心裡極為受用,一時激動下又咳了幾聲,牽動著背後的傷又難受的扭了扭。
他那脆弱的小花杆啊……
容穆以為就要這樣拐回去,沒想到下一刻整個人就懸空了起來。
皇帝在他的指導下抱了一次,抱第二次的時候就十分熟練了。
容穆“啊”了一聲,嘴巴還沒來得及合住,就兜了一嘴冷風。
商辭晝腳尖輕點,丟下侍衛悄無聲息的略過一道道宮牆,又過了幾個樓閣,冷風在臉側吹過,沒多久,紫垣殿的花園就進入了視線。
容穆:“……”
容穆傻了。
“你還會武功啊!”他驚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