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穆後知後覺頭昏腦漲,隻想趕緊回去曬太陽充電,於是一把將象牙球拍在了皇帝的胸口,開口道:“臣幸不辱命,從嚴小姐那裡為陛下騙……呃贏回了賞花宴獎品,陛下可以儘情和朝臣秀恩愛了,包括陛下那三個藍綠紅,沒一個美得過臣。”
一旁的李隋川實在站不住了,告了罪轉身沒了身影。
皇帝身上可能是沾染了碧絳雪的味道,容穆覺得自己離本體太遠而產生的不適感稍稍平複了一點,隨後他抬手拍了拍商辭晝的胳膊:“陛下,會不會抱?兩個手都動一動,不要跟拎著一個盆栽一樣。”
商辭晝沉默了一瞬,最終還是將另一隻背在身後的胳膊穿過容穆的腿彎,毫不費力將人攬了起來。
少年口中發出一聲舒適的喟歎。
商辭晝冷臉:“不要用這個嗓子發出奇怪的聲音。”
容穆又用象牙球拍了拍皇帝的肩膀:“我倒是也想……回寢殿……走陽光下,臣要曬曬太陽,好長高。”
商辭晝掌心滿是清瘦的壓感,他像是從沒有這樣抱過人,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彆扭的黑氣,腦中又閃過這人剛才差點摔進小池裡麵的畫麵。
李隋川從小看似沉穩實則心眼多的厲害,從不會多管閒事,商辭晝都快忘了他著急起來是什麼模樣。
從宮女到內侍,再到他的少將軍,這宮中誰不是人精——難不成真是因為這張臉?
好像除了他,容穆與誰都能融洽相處。
皇帝嘴角下壓:“你還敢與孤提條件,若不是孤正好路過,你的午膳就吃池塘裡的黑泥吧。”
容穆正想說李隋川也在,就想起這人醋起來真要命,於是默不作聲的將話茬咽下去。
他感受著碧絳雪的氣息越來越近,心中更加安定下來,睜開被太陽曬得暖呼呼的眼皮,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暴君。
這皇帝長眉鋒利,其下生了一雙極致的薄情眼,冷心冷肺還瘋批,真是想象不出來這人若是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模樣。
商辭晝也看了他一眼,兩人目光對視的一刹那,容穆瞳孔中好像有紫色的光流轉了一下。
那股極其好聞猶如蓮花一般的清淡香味又繚繞在鼻端,商辭晝腦海中卻針紮似的疼了一瞬。
他皺眉邁過寢殿的門檻,懷中的少年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口。
“陛下。”
商辭晝嗯了一聲,“說。”
容穆看著他,語氣輕輕問出了一直憋在心裡的一句話:“陛下萬人之上,但有沒有那麼一刻,是真心對待過他人的。”
商辭晝猛地頓住了腳步。
護國寺住持一定是知道什麼東西,大和尚為國為君,他送這麼一株佛蓮給皇帝,也是想幫助皇帝的吧。
但是任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佛蓮中生了靈智,出了一個離經叛道的容穆。
容穆猛地打了個激靈。
那若是自己與暴君太過針鋒相對,本體碧絳雪對暴君的功效豈不是大打折扣……到時候帝王不穩,江山必定會產生動搖。
這些都是容穆之前從未考慮過的事情,他以為他給這暴君做事,然後儘可能功成身退,現在看來不止如此,因著一個碧絳雪的二層馬甲,他還得時刻看著點皇帝,以防他瘋裡瘋氣下做出什麼不太理智的事情出來。
這樣護國寺住持也不會起疑,不會發現碧絳雪中有一個不受控製的人的靈魂。
這裡的百姓,明春郎喜嚴華淩還有那三個顏色……才能安安穩穩的生活在大商王朝。
容穆頭痛的點了點太陽穴。
要與皇帝好好相處,但對方手握生殺大權時常一副近我者死的模樣,最主要的是還不上他這“勾魂奪魄”這一套。
在皇帝那裡,他容穆至今還都是一個充滿危險來曆不明的人吧。
容穆抬頭悶下明春遞過來的甜湯,胸口那股莫名鬱氣才順了順。
為什麼他一朵嬌花要接這種地獄開局的副本啊!
少年深吸一口氣,將湯碗“咚”的一聲放在小木桌上,嚇了明春一跳。
“公子可是又難受了?”
容穆搖頭,道了句沒事,又朝外麵看了看,皇帝還沒回來,就連郎喜都不見了。
他從塌上下來轉了轉,思來想去對著明春道:“明春,你們陛下……最喜歡什麼東西?或者說,你知不知道他生氣的時候,最愛乾什麼?”
明春一愣,她隻是小小的宮女,還沒有那麼大的權利去過問帝王的事情,但偶爾也聽其他宮殿的姐妹聊起過。明春想了想,告訴容穆:“陛下性情不定,有時麵上在笑,有時又沉默寡言,奴婢認識一位在鎏金懸燈樓做守夜宮女的姐姐,她和奴婢說陛下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去那個地方點燈。”
容穆斂起精致的眉頭:“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