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被自己嚇的。
真是有趣,商辭晝想。
這又是哪一個,還能有潛進他寢殿的本事,明明是侵入者,臉上反倒有幾不可查的委屈和驚惶,任是哪一個男人看了,恐怕都得有三分惻隱。
隻是美人難消受,再好看的皮囊,也抵不過有一顆想刺殺皇帝的心。
商辭晝笑了一聲:“刺客?”
容穆哪敢承認自己是刺客!這裡是皇宮,眼前是皇帝,他一個憑空出現在這裡的人,要是被認定是刺客,估計得當場斃命!
“不不、不是刺客的——”他話音一出,商辭晝持劍的手就微微一頓。
容穆全無所覺,小心翼翼的將脖頸往後退了兩厘米,才咽了一口口水再次解釋道:“我、我不是刺客。”
目無尊卑顛三倒四,連話都說不清楚,求生技能全長在了容貌上,是覺得皇帝不好刺殺了嗎?索性送了這麼一個半吊子潛了進來試探。
容穆見皇帝不說話,又往後退了退,靠在了自己的蓮缸上,自以為沒被察覺的敲了大缸兩下,心裡暗罵他今天要是死在這裡,這一百斤沒有一斤是無辜的!
容穆不指望皇帝再問他,想要扶著蓮缸站起來,腿腳卻突然好像被水泡軟了一樣使不上勁兒,他腦袋發緊,看著自己的長發不知怎麼的就說出了一句:“我、我不是刺客,其實我……我是新來的侍君!”
對,侍君!皇帝隻要沒有立刻殺了他,事情就都有轉圜的餘地!
古代君王誰不是三宮六院,哪個皇帝能記清自己的後宮到底都有誰,有些為了皇帝享樂,可是男女不論葷素不忌的往宮裡送。
都這個時候了,隻能賭一把了!
商辭晝不知道見過多少會偽裝的人,還從沒有人大膽到一上來就給自己安男寵身份的……隻不過憑著這張臉,的確是有幾分當侍君的資本。
有意思,他向來“愛惜人才”,喜歡物儘其用。
商辭晝垂眸打量了容穆幾息,將長劍擲到劍鞘中,自顧走過地上的人,開口道:“郎喜。”
外麵立刻應聲:“陛下有何吩咐?”
商辭晝:“進來,把碧絳雪搬走。”
容穆眼睛驀地睜圓,他下意識伸手護住蓮缸,臉上是比麵見皇帝都要緊張的神色。
商辭晝轉過眼眸,看向地上的少年。
郎喜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塌下的人影,差點驚聲失態——帝王寢宮,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進來了人!
郎喜背後一涼,迅速看了上麵一眼。
但陛下沒說什麼,他隻好死死壓住自己的嗓音,叩了個禮,在容穆留戀又小心的眼光中輕鬆將蓮缸搬了出去,又放回了廊下,還不忘回來關門。
容穆:“……”
哭了,他的力氣連一個老太監都比不過了嗎。
容穆哪裡知道商辭晝身邊的人多少都有武功傍身,隻當自己一朝穿越,連男人該有的力氣都沒了,一時間更天塌地陷,隻差找個地縫給自己紮進去。
皇帝沒殺他,但也沒理他,容穆等了一會,悄悄爬起身往外走,做好了跑不出去罰站一晚的準備,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看來內府的人沒有教你該會的規矩。”
容穆轉頭,就見皇帝單手撐著下顎,從重重紗簾中看向他,燭火昏昏一片,映的那張尊貴的臉明滅不定。
商辭晝嘴角在笑,但容穆卻在他眼底沒有找到絲毫笑意。
“既是侍君,那就要做侍君該做的事,孤姑且相信你,但你要是沒有真本事……可就不要怪孤殘暴不仁。”商辭晝說殘暴不仁的時候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有無數人就這麼形容過他一樣。
容穆震在原地,過了好一會,才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
商辭晝見容穆腳上連雙鞋子都沒有,卻白皙清瘦不沾半點汙泥,這樣的一雙腳,就應該踩在最黑最暗的地方,才能襯出十分的豔色。
合適,太合適了。
容穆走到龍床前,硬邦邦的跟床柱一樣站著,他眼色懵然一片,臉上還帶著不諳世事的單純,好似皇帝不說,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侍寢。
莫不是真的腦子壞掉了?
商辭晝眼底閃過玩味,“要麼上床替孤寬衣,要麼去一邊跪著,你作為侍君既不會侍寢,就跪在旁邊好好想一想該怎麼伺候皇帝,如何,選哪一個?”
商辭晝不喜熱,大商皇宮地處北方,卻連地龍都不燒,更彆提現在已經開春,倒春寒更是使寢殿地磚冰涼一片,連帶著冬季未消散的寒氣,捂都捂不熱,要真這麼跪一晚上,就算是鐵打的人都要落下腿疾。
容穆一時沒有動,半晌才小聲回道:“我會的……但我的方法可能不太一樣,反正隻要你舒服就好了是不是?”
商辭晝升騰而起的惡劣情緒一頓,隨著少年說話的聲音仿佛聞到了一股清淡的蓮花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