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頌頓住腳步,淡淡回複:“不好意思,我沒有這個。”
兩人齊齊噎住,剛耷拉下臉,忽然看到一個穿酒紅色裙子的女人朝這邊走來,攔住了他。
她瞅她們一眼,笑眯眯地問他:“同學,沒有微信號,有沒有車牌號啊?”
然後,她們看見這個三秒前還無情拒絕了她們的男人低頭笑了笑,勾著唇角說:“有,上嗎?”
眼看兩人相攜走遠,兩個女孩子在早秋傍晚的涼風中淩亂地扶住了對方:“原來現在搭訕不要微信號,改要車牌號了?”
“嗯,好好記著,再遇到這種男人就不會錯過了!”
*
阮喻氣鼓鼓地跟著許淮頌上了車:“這才幾個鐘頭沒看著你呢,你就惹桃花了!”
“我……”他笑得無奈又冤枉,正要哄她,剛開機的手機卻一連收到幾條短信提醒。
顯示在他考試關機期間,許懷詩打了好幾通電話來。
阮喻瞥了眼他手機屏幕:“趕緊回過去,沒大事應該不會這麼打你電話的。”
他“嗯”了聲,給許懷詩回電,剛接通就聽那頭傳來她有意壓低的聲音:“哥,我和媽媽看到新聞了。”
許淮頌皺了下眉,剛要問什麼新聞,話到嘴邊卻頓住,好像明白了什麼。
一旁阮喻聽見這話,趕緊打開微博搜索起來。
熱門裡跳出一條新聞,是蘇市法院決定重審江易案的消息,底下附了一則視頻,就是那天江易坐在警局門口嚎啕大哭的畫麵,還有許淮頌上前安慰他的場景。
估計是當時被路人拍下來,發給了記者的。
底下唏噓同情的評論炸開了鍋。
雖然兩人的臉都被打了馬賽克,彆人分辨不出,但許懷詩和陶蓉一定還是一眼認出了許淮頌。
那頭許懷詩繼續說:“媽已經一句話不講,打掃一下午衛生了,我跟她說話,她也心不在焉的。”
他歎口氣:“我有空了回來一趟,你這兩天多陪陪她,知道嗎?”
“知道了。”許懷詩默了默,臨要掛電話帶著哭腔說,“哥……”
“用不著對不起。”許淮頌打斷她,“除了罪犯和罪犯同夥,這件事沒有人真的有錯。”
掛了電話,許淮頌坐在車上沉默了很久。
阮喻也就沒顧得上追究他的桃花,拍拍他手背說:“已成定局的事,誰也沒辦法改變它過去的軌跡,但這條軌跡並不是到此結束了。江易要繼續生活,我們也要繼續戰鬥。”
許淮頌偏過頭來,看見她笑了笑:“江易案水落石出了,但周俊案還沒有。如果所有人都隻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麼我們永遠不知道,誰會成為下一個江易,又在哪裡,有另一個魏進在沾沾自喜,笑看全局。所以你要像你爸爸一樣,為委托人竭儘全力,繼續戰鬥下去。”
許淮頌“嗯”了一聲,看著她問:“那你會怕嗎?”像他媽媽當時一樣。
阮喻搖搖頭,認真回看他:“我不怕流言蜚語,我會一直陪著你。”
許淮頌笑了笑,忽然聽見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這回是張姐的電話。
他接起來,聽見那頭張玲驚喜地說:“許律,剛剛接到法院通知,周俊案裡,被害人那邊的兩位朋友願意出庭作證了!”
他皺了皺眉:“怎麼說?”
“你看電視了嗎?蘇市出了件十年舊案重審的大新聞,鬨得全城沸沸揚揚,被害人家屬大概是因為這件事有所觸動,改變了主意。我明天去一趟法院了解詳情。”
許淮頌閉了閉眼,長出一口氣:“好,辛苦了。”
掛斷電話,車裡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阮喻忽然感慨般笑起來:“淮頌,你相信因果嗎?”
“嗯?”許淮頌偏過頭來。
“我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是存在因果的。你看,你因為調查周俊案發現了江易案的線索,而周俊案又因為江易案的真相大白獲得了轉機。再怎樣兜兜轉轉,人們在哪裡種下了因,總會在另一個地方收獲相應的果。”
許淮頌彎唇一笑:“那你想不想聽聽你的因果?”
她愣了愣:“什麼?”
“前兩天岑氏集團聯係了我。”
“嗯?”
他笑著摸了摸她的臉:“魏進落網後,你的電影出現了資金問題。岑先生知道這件事後,打算收購寰視部分股權,投資你的電影,當作對你當初陷入抄襲事件的補償。”
阮喻驚得半天沒合攏嘴:“真的?”
許淮頌點點頭:“本來打算明天去寰視談完具體事項以後再跟你講的。”
“可是,”她皺了皺眉,“這個補償太貴重了,我也受不起啊……”
他輕輕敲一下她的腦門:“他投資電影也是賺錢的,而且賺的比你多得多。”
阮喻“哦”了聲,心想也對,忽然想到什麼,問:“既然有了這層關係,我是不是對這部電影有了更多話語權?”
“你想的話,我可以去談一份補充合同,幫你爭取。”
她點點頭:“其他的也沒什麼,就是……我想把這個因果分享給一個人。”
“嗯?”
“這一係列陰差陽錯也是多虧了孫妙含,如果我對選角能有話語權,我想問問她,願不願意回來再試一次戲,我們好好拍一部乾淨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