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1 / 2)

趙軼一愣過後, 兩排白牙鋥地一閃, 露出個笑來:“你想啊?缺保鏢?”

還在那兒裝傻。

許懷詩花了多大的勇氣才捅破這層窗紙, 這下氣噎了, 拿起桌上的卷子就往包裡塞, 一邊說:“是,我缺保鏢,你缺心眼!”

她罵完起身就走, 一把推開奶茶店的門, 被冷風激得打了個哆嗦,剛往外走了兩步,忽然被身後什麼人一把拽住了手。

寬厚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腕,她認得這個觸感, 其實並沒有她嘴上說的那樣粗糙。相反, 在四麵呼號的冷風裡,它有一點溫暖。

許懷詩頓住腳步,然後聽見身後人語速緩慢地說:“我想。我想跟你上同一所大學。”

就像一根羽毛拂過她耳廓, 很輕,卻因為靠近耳膜, 在她的聽覺世界產生了巨大的響動。

不是“我喜歡你”,也不是“我要和你在一起”, 而是“我想跟你上同一所大學”。

短短十個字,卻是這個年紀能給予的, 最珍貴的誓言。

許懷詩沒有回頭。這一刻,目之所見都成了特寫鏡頭。

街上來來往往著的, 行色匆匆的人們;對麵報刊亭邊正在等人的,穿紅裙的女孩子;緩緩朝這邊駛來,最後停靠在斜前方站台的19路公交車。

還有,從她眼前慢慢飄下,落上她鞋尖的一片白色。

她跟著低下頭去,眼看它轉瞬融化成雪水,文不對題地說:“下雪了。”

“嗯。”趙軼抬起頭,望向頭頂紛紛揚揚落下來的白,“下雪了。”

*

元旦假期過後,全年級的老師都聽說,七班有個不學無術的男生轉了性。

最開始,消息是從宿管嘴裡走漏的。

有天晚上阿姨查寢,聽見二樓男生宿舍的陽台傳來說話聲,怒氣衝衝殺上去,卻看見趙軼頂著個黑眼圈,打著手電在那兒背“和平統一,一國兩製”。

第二天,阿姨抹著感動的淚水找上七班班主任。

班主任正慨歎,一問姓名,臉卻黑了下去:“您彆被那小子騙了,他政治課本裡夾著課外書呢。”然後就把趙軼叫到辦公室教育了一通。

趙軼也懶得反駁,一邊在腦子裡默背曆史,全程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敷衍過去,出門時候碰上曆史老師,突然問:“老師,世界上第一輛汽車哪年發明的來著?”

曆史老師一愣,說:“1885年。”

他右手握成拳,往左手掌心一敲:“對,是“你爸爸我”發明了汽車……”

滿辦公室的老師麵麵相覷,曆史老師緩緩扭頭,看著趙軼風風火火走遠的背影,難以置信地扶了一下眼鏡。

一次可能是巧合,但接二連三有關趙軼的“光榮事跡”傳到辦公室,連班主任都不得不信了。

直到臨近期末考的一天,數學老師在課前五分鐘到達教室,準備分析試卷,卻聽見趴著打瞌睡的趙軼吼出一句夢話:“你放屁!烏蘭巴托明明是溫帶大陸性氣候!”

那之後,班主任徹底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懷疑這孩子學習壓力太大,給整瘋了,於是在周五傍晚放學時間叫來了趙軼的媽媽。

學校裡大部分學生都回了家,還有一些高三生自主留堂學習的,趙軼也在其中。

班主任和趙媽媽在辦公室談完,一路憂心忡忡走向教室,到了七班窗邊,忽然聽見一個女聲:“你輔助線都添錯了,當然解不出來,這題該這麼添……”

兩人下意識放輕腳步,從窗縫往裡探看,一眼望見後排一個穿校服裙的女生搬了把椅子坐在趙軼旁邊,正低頭往卷子上畫輔助線,畫完偏頭看他:“這樣懂了沒?”

趙軼“哦”了聲:“好像懂了,我再試試。”說著拿過筆開始推演,三分鐘後猛拍一下桌板。

女生嚇了一跳,拍著胸脯瞪眼看他:“你乾嘛啊?”

趙軼欣喜若狂:“我算出來了,真是45度!”

“這麼簡單的題,激動個什麼勁……”她覷他一眼,瞥過頭卻彎唇笑起來,等他看向她,又重新板好臉,凶巴巴地說,“還有哪道不會,趕緊問,我要回家了。”

窗邊兩個大人對視一眼,悄聲走遠了去。

許懷詩講完一張數學卷,太陽已經落山了。

看她背上書包往外走,趙軼喊住她:“你怎麼回家啊,打車?”

“打車不安全,我媽不許,我還坐19路。”

“那我送你去車站,等我一下。”

“矯情什麼,我不認路啊?”許懷詩“嗤”他一聲,先一步離開了教室,走到校門口,忽然聽見身後風聲呼嘯,接著,趙軼連人帶自行車停在了她麵前。

他氣喘籲籲說:“叫你等我一下了。”

許懷詩眨眨眼:“你自行車什麼時候加的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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