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誠潤躺在屋裡聽著門外兩個孩子壓低聲音的對話,很快就結合這具身體的記憶明白了眼前的處境。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叫做沈誠潤,在十五歲之前,他也算是富家小少爺。雖然談不上大富大貴,但家裡開了一家糧油鋪子,至少衣食無憂,不用為家裡生計發愁。
然而變故就發生在十五歲那年,他家的鋪子突然就惹上一夥流氓被砸了不說,他父親還被那些流氓打傷住院。後來因為傷勢太嚴重沒救治過來去世,他的母親憂懼過度,沒過多久同樣重病在床。
而這時候沈家積蓄已經揮霍一空,為了給母親治病,沈誠潤隻能做主賣了家裡的鋪子。可即便這樣,母親還是沒能救過來,在把賣鋪子的錢花得七七八八的時候走了。
臨終前沈母把幾個孩子叫到床前,逼迫沈誠潤和幾個孩子發誓,無論無何都要沈誠潤讀完大學,否則就咒她們夫妻兩個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供沈誠潤讀大學,是沈家夫妻一輩子的執念。
眼看著沈母已經不行了,沈誠潤三姐弟六神無主都發了毒誓。
後來沈母去世,沈誠潤礙於毒誓隻能繼續讀書。
但沈家這三個孩子,最大的姐姐沈清雅是沈家養女,隻比沈誠潤大一個月,那時候也不過十五歲,最小的弟弟沈誠然才八歲。這三個半大的孩子能有什麼糊口的本事,特彆是沈誠潤這個家裡的主心骨大半時間都要待在學校讀書,根本沒時間出去做工。
所以沈家的日子越過越落魄,最後跟著家裡曾經雇傭過的幫傭住到幫傭租住的地方。
這個不大的院子一共住了七戶人家,全部都是租客,主家是不住在這邊的。這頭全部用來出租,賺取租子做生活費。
一開始沈家三姐弟手中還有幾個大洋,租了一間房子。可是他們家隻出不進,很快就付不起房費,被趕了出來。
沈家三姐弟無處可去,能求借的親戚都求借到了,可這年頭誰家日子都不好過,家裡糧食都是數著人頭吃,都不敢沾上這三個無底洞。
沈家三姐弟無地可去,隻能再回去求主家收留。主家又不是做慈善的,況且這年頭窮人多得是了,可憐也可憐不過來,自然不肯賒借屋子給他們住。
最後還是沈誠潤為了不帶著姐弟流浪,提出住在棚子裡,每月給一角算作房租,主家這才同意。
那個棚子就是主家用來養狗的地方,他們將棚子一分為二,從中間砌上一堵牆就住了進去,這樣好歹不用流浪。
沈誠潤年輕氣盛,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他心中不好受,想要賺錢養家,可自己還得讀書,所有養家的活計都得在人家鋪子裡整日做工。想要放棄讀書,想到他在母親臨終床前發下的毒誓又不敢,家裡的姐姐同樣不肯他放棄讀書。
一來二去就鬱結於心,再加上學校裡同學們知道了他的情況,明裡暗裡對他指指點點,說他是吸姐姐弟弟血的吸血蟲,沈潤之又氣又愧疚,便病倒了。
隻不過這一病,就再沒能起來,被他魂穿到這具身體。
沈誠潤並不知道原主去哪裡了,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原主死前迫切的心願,那就是改善姐弟的生活,不讓他們繼續這麼窮困下去。甚至原主曾在病危之際暗暗發誓,若是能改善姐弟的生活,他願意獻祭出自己的生命。這樣一來,沒了他這個累贅拖累,姐弟倆就不用供他讀書了。而他也可以不違背他曾在母親床前發下的毒誓。
“沈誠然!”少女嚴厲的一聲大喝,打斷沈誠潤的思緒,“不許這麼說你大哥。”
沈誠然雖然仍有不服氣,可是見姐姐態度嚴肅,吐了吐舌頭,討好笑道:“姐,我幫你去打水。”
少女見弟弟不說了,又巴巴地哄著她,就氣不起來了。
“不用,你那麼小哪裡能拎得動水,我一會兒自己去。”
然而沈誠然已經拎著水桶跑遠了,沈清雅看得好笑又心疼,轉頭眉眼間又布滿憂愁之色。
廂房內,周強見沈誠然走了,穿上鞋悶頭就往外走,都走到門口了,卻被他娘一把拉住。
“你要乾什麼去?”花嬸子拉著那張尖酸刻薄的老臉,愈發加深臉上深刻的皺紋,像是一顆失去水分皺巴巴的醜橘。“是不是還想幫那個小蹄子乾活?”
花嬸子尖銳得調子格外刺耳,周強卻仍舊一言不發,直愣愣地杵在那裡。
“你說話啊?”花嬸子伸出食指狠狠戳在兒子腦門上,恨恨道:“那小蹄子有什麼好,你們男人一個兩個都被迷得七葷八素的。我可告訴你,那是朱少爺看上的人,你可不敢肖想。”
見兒子還是那副悶不吭聲的樣子,花嬸子恨鐵不成鋼,一摔門簾出去了。
“嘖嘖嘖,還想著你弟讀書能出人頭地,彆做夢了!就你弟那個熊樣,還得靠你們姐弟一個給人洗衣服,一個出去要飯養著他,還妄想能出人頭地,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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