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那名工人立刻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彆做夢了,人家沈氏工廠的女工能看上你。再說人家辦的是正經工廠也不是窯子,才不會讓男女混工。
男工女工不在同一車間的,我聽我們那沈家的工人說,管理的可嚴格了,也就吃飯的時候能看見一麵,可惜人家那些女工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壓根就不瞧同廠的男工。”
“那麼傲氣?”
“傲氣怎麼了,人家有傲氣的資本,一個月好幾十塊大洋拿著,我就問你換你你傲氣不?”
有個工廠倒抽口冷氣,“傲!我要是一個月賺幾十塊大洋,我媳婦能把我祖宗供起來伺候!”
“那不就結了。人家一個女孩子一個月賺那麼多錢能不傲氣嗎?這樣的女孩就是娘家也是說一不二的主,傲氣太正常了。”
“我要是能在沈家工廠做工就好了,每月不用幾十塊大洋,十幾塊我都把沈先生供起來,日日給他燒香念佛。”
“你可彆白日做夢了,就你還能去沈家做工。”
工廠們正閒聊著,東家喪著臉從外麵走進來,看著作坊裡聚在一起打哈取樂的工人們,又想到自己即將倒閉的工廠,急怒交加越發氣不打一處來,怒道:“活都乾完了,還不趕緊給我滾去乾活!”
工人裡一個勉強算是小頭目的人小心翼翼道:“東家,咱們鞋子已經堆積那麼多了,還生產嗎?”
東家眼神落在積壓了好幾百雙鞋子的角落,頓時胸口傳來一陣陣劇痛,他手捂著胸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然後就罵道:“生產個屁,你們想搞死老子然後通通回家吃自己的。都是一些乾吃白飯的,一天屁忙幫不上。”
有工人在角落裡偷偷撇嘴,他們就是工廠,製作鞋子就完了,還能乾什麼。他們要是有能銷售鞋子的本事,自己早就辦廠子了。
如今他們可都半年沒拿到工錢了。
工人們一個個向小頭目使眼色,小頭目接受到後,躬身著身子,儘量用不激怒東家的口氣輕聲問道:“東家,咱們工人已經半年沒發工資了,您看咱們工資什麼時候給結下,畢竟咱家裡都是有一家子要養活的。”
提到這個東家眼皮子一耷拉,滿臉陰沉,“沒錢,工廠什麼效益你們都看見了,這半年統共賣出幾雙鞋,有沒有五十雙。”
沒錢怎麼行,他們可都指著工錢過日子呢。有好幾個工人就因為這半年沒發工資,都是跟親戚鄰居借的,這要是不給他們可怎麼辦啊,拿什麼還錢。
“東家,你可不能這樣,我們全家都指著我這點工錢呢,我若是拿不到工錢,下個月家裡人都得喝西北風。”
“我也是,我媳婦剛生小孩,還沒出月子,就因為這半年夥食不好,奶水都沒有。”
一個個工人越說越激動,可是東家壓根不怕這些人,他用眼皮子輕蔑地夾了這些人一眼,才慢悠悠道:“反正我是一分錢沒有,你們若是想要錢,那成啊。那裡不是有鞋子嗎,這可都是好鞋,市場價要好幾元,我算你們個本錢價,就一元多,差你們幾個月工資,你們就自己拿幾雙。到時候能賣多少錢都是你們自己的本事,就是一百一雙我都不帶找你們要差價的。”
還一百,這些鞋子就是最普通的布鞋,款式老舊,做工也算不得精致,市場價也就幾角錢,現在給他們算一元還說是本錢價,這是那他們當傻子嘛。
工人們義憤填膺,“這鞋什麼樣你自己心裡清楚,你自己都賣不出去的東西,我們能賣出去嗎?我們要那麼多鞋子乾什麼,不當飯吃。再說這些鞋子也根本不夠抵我們所有工人的工錢,你總該補給我們一些薪水。”
東家毫不在乎工人們的怒火,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反而露出混不吝性子,直接耍無賴道:“反正我是一分錢都沒有,要錢是不可能的。我勸你們一句話,還是趕緊搶鞋吧,搶得快還能搶到好看的款式,說不定還能賣出去。若是搶的晚了,可就連鞋子都沒有了,那才是真的什麼都沒了。”
工人們被這老家夥的無賴氣得恨不能打死他,可他們到底都有理智,知道不能那麼乾,要不身後的一大家子可就真散了。
“哥,你說咱們該怎麼辦,總不能真要這些破鞋吧?”工人們都朝小頭目看去,讓他給拿個主意。這事小頭目也做不得主,這事太大了。
就在眾人鬨哄哄的時候,一輛汽車停在小工廠門口,車上走下來兩位少年。
兩位少年一位溫潤娟秀,眉目如畫,明媚皓齒,穿了一件天藍色絲綢質地的馬褂,
另一位少年眉眼冷峻,五官線條鋒利而冷硬,似出鞘之寶劍,見血封喉。然而他的目光落在身旁少年身上時,立刻變得柔和起來,仿若那潺潺流水,溫和且連綿不絕。
作者有話要說: